说:“嗨……真没想到……”
几乎没有人来看郁容秋。她的丈夫不知和什么女人寻欢去了,女儿也早已有自己的幸
福。厂里的有关业务部门来看过郁容秋,进了门,屁股连椅子也不沾,籽像病毒会透过厚厚
的衣裤,像蚊子似地叮进他们肉里。郁容秋每天都用仅存的气力,把自己化妆得很美丽,端
庄地等待着……今天总算来了一个人,她怎么能控制自己谈话的欲望呢!
“当然也有不近烟酒、花岗岩一块的。这样更好办了。我就打扮得花枝招展到他家去。
他当然躲着不见。这正中我意,我对他夫人说,你丈夫欠了我的钱,从此后天天来,什么时
候还了什么时候算。这一招,简直灵验极了。当天晚上他们家里就不会安宁。我不知道枕头
风在别的事情上有多大效力,这桩事上可是马到成功。其实,外地小市的土厂长,我哪能看
到眼里去,不过是吓他们一跳看着好玩就是了,谁跟他们当真……”郁容秋咯咯笑起来,声
音可是无法化妆的,干瘪粗散,像是从啄木鸟凿空的树洞里发出来的。
戴着瓦片帽的护士小姐走进来,她不去谴责呷呷怪笑的郁容秋,反倒向兰医生竖起了手
指:请安静!兰医生明白,这种对危重病人的迁就,也是死亡确已逼近的征兆。她顺势说:
“你好好休养,我改天再来看你。”心里说,赶快要向厂长报告,郁容秋的日子不多了。
郁容秋恋恋不舍地欠了欠身,算是送行。突然她说:“等一等,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吃力地从床头柜里拽出一双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