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班车上的百十口子,哗啦一声都“卸”在大门口,大人叫,孩子哭,这还不得成个自
由市场?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不在乎什么人走进厂去,要紧的是什么人走出厂
来。沉甸甸硬邦邦的铜块不是灯草,谁带在身上也得显形。你甭一看见大姑娘小媳妇走过
来,就来了精气神,留心着那偻着腰驼着背走路腿脚不利索的爷们汉子。真抓住一个两个偷
儿,立功受奖,就真有大姑娘上来给你戴光荣花了。听见没有。”
老兵不客气地数落万良。万良长得比他帅,稳稳当当的身坯,站在门口象座铜钟。跟万
良一比,老兵觉得自己象个错别字。
老兵讲这席话的时候,嘴角动作很小,离得稍远,只见他的嘴抿得铁紧,根本看不出在
说话。老兵厌厌歪歪地站着,一副病秧子像,话语却一字不拉地送到万良耳膜上。万良知道
这就是真功夫。想必自己在女人面前特别精神,被老兵看了出来,不服气又臊得慌。
一个漂亮妞踩着高脚杯一样的白鞋跟走来。同行的几个人有意无意地拉开距离,不愿被
这美丽的姑娘映衬得更丑。
这就是艾晚。她出示证件的动作犹如电光石火,完全不把看家护院的大兵放在眼里。
万良感到被人轻视的愤慨。他看了一眼老兵,老兵正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尾随艾晚的几个人停下脚步,静观事态的发展。一是凑热闹,二是以决定自己是按部就
班地出示证件,还是也来个偷工减料。
假如艾晚这时看万良一眼,万良也许就没那么大火气了。可惜,年轻的姑娘很少体察别
人的心境,“白鞋跟”不耐烦地敲击着地面,象正在点射的机枪。
“请你把工业证……就是派司,打开来,让俺……不是俺,是我……看一下。”众目睽
睽之下,万良嗑嗑绊绊但坚定不移地履行卫兵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