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工作很忙,教的是相当于初中的数学。学员们自十六七岁到三四十岁不等。
有几个从长征路上过来的小鬼,十分聪明,虽没有上过几天学,领悟迅速。卫葑自
编了几套教材,给班上不同程度的学员。他并不觉得做这些事是大材小用,只觉自
己不会打枪种田,能间接起些作用也很好了。他很认真,几乎有一种神圣感,这些
学员将来都是部队中各级军官,是要打日本鬼子的!学生也很欢迎他,说他讲课明
白,没有架子。他的生活简单,头脑也尽量不去想复杂的事。过去的日子愈来愈淡
漠,只有雪妍的影子深刻在他心间。
在各机关中,除了他已是助教,还有北平、上海、天津来的青年教师,大家不
免多在一起谈谈讲讲。有人戏称这几个人是教授俱乐部。一天晚上,几个人沿着延
河散步,谈论了一阵时事,因为消息少,可谈的也不多。一个上海人从口袋里掏出
几个枣子分给大家,不免说起吃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特别怀念的食物,北平来的怀
念涮羊肉和豆汁,上海来的怀念那极细极糯的一碗两个大汤团。说着说着,话题转
到当前他们每天往肚子里送的饭菜。一个说:“我们吃的是大灶,不知中灶、小灶
怎样。”一个说:“让你吃大灶,你就不要管别人。”那一个还说:“可我们已经
不是学生,也算各有专长,总该有点区别吧。”一位上海来的丁老师说:“吃什么
我倒不在乎,只是一律要向工农兵学习,大会小会检查思想,有点受不了。我来这
里是要贡献自己的知识,不想这里最不尊重知识。”这话一出,大家忽然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一个天津来的文艺理论家说:“只有知识不行,得有正确的人生观、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