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沉默半晌,雪妍哭道:“五叔五婶不知道,我爹爹他生不如死,出任华北
文学艺术界联合会主席了。”弗之、碧初一愣,碧初见她穿着藏青粗布旗袍,两手
捂住脸,手臂从宽大的衣袖中露出,真是骨瘦如柴,头发虽梳得平整,却如枯草般
干黄。心中难过,忙扶她坐下,只道:“好孩子,好孩子。”卫葑握住雪妍的手。
弗之在小屋内踱了几步,大声说:“京尧性格软弱,绝对应该和我们一起出来!”
他停了片刻转身,说:“老一辈的人过去了。还是说说我们自己的事吧。”碧初却
问赵莲秀等情况。雪妍说了,还说她带了吕香阁同行。碧初微惊,道:“带了香阁?
她在哪里?没有给你们惹事吗?”“惹事必有生事的土壤,”卫葑沉恩地说,“说
来话长,只能说个大概吧。”
一时嵋和小娃跑上楼来,碧初打发他们在里间睡了。四个人挑灯长谈。
卫葑于一九三七年七月逃出北平,先在河北一带游击队做点文书一类的事,入
秋后和一批抗日学生一起到延安。大家满怀爱国热情和革命抱负,觉得延安的天格
外蓝,延河的水格外清,走在街上穿着一色灰布制服的人都很亲。在招待所住了些
时,同来的人大都或工作或学习,分配了去处,只有卫葑,迟迟没有安排。熟人议
论,说卫葑已是教师,且是理科,在北平做过地下工作,必有合适的事。又过了些
时,组织上找他谈话,确定他任抗大文化教员。负责谈话的人叮嘱:“你不只教文
化,也要向工农兵学习。”当然了,卫葑十分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