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家福见到义兰,情绪就高涨,“你家呢?”
张义兰帮助家福拽住绳子:“我哥那懒鬼,放不下臭架子。他说,我们明天再搬。你们今天搬得走吗?”她本来是过来叫家福去她家帮忙的,见这里正乱,家福爹又一脸不高兴,便没说出口。
“好说,一会儿我家收拾差不多了,我就过去帮你收拾。要收拾不完,我就先退了车。明儿和你家一块搬。”
万老头和老伴两个,见儿子和义兰这股子热乎劲儿,顿时愣住了,莫非……家福爹不敢信儿子和义兰对上了象,可听着,看着,又挺像。
“家福,那天我忘告诉你了,我们店我承包了,我可是信了你的话,到时真赔了本找你算账。”义兰声音有点发嗲。
“已经包了?”
“当然。三天以后就公布,公司已经通知我了,不然我这么着急搬家。搬完,拾掇利索了,我就该干了。”
“太棒了。我保证你没问题。这几天,我替你想了个方案。关键你得选好三个人,进货员,保管员,会计。这三个人一定得是铁哥们儿。”家福说得兴起,手里活也搁下了,“搞采购的必须精明,路子宽,识货,才能保证货源充足,进价低;货色齐全,质量高。保管员必须心细,认真,对店里的货一笔笔了如指掌,除了零售,还得想法与大饭店、大机关、大工厂都挂上钩,这样货的销路就广了。会计更重要。账目必须笔笔清,每日盘点,日清月结……”
“这用你告我?”义兰扑哧笑了,“我在店里干了这么多年,哪里有毛病,心里早有数。开商店可不比你这个个体摆摊儿那么简单,满嘴外行话还来教我。”
万老头听着来了气。自从儿子放回来,老伴就开始为儿子的婚事犯愁。当爹的,心里也着急。但儿子犯的错不比别的,正经姑娘都腻歪。可不正经的姑娘,老两口儿子也腻歪。因此儿子的婚事便成了全家头等的腻歪事。万老头却瞧不上义兰,一嫌这孩子疯扯,二嫌她哥,三嫌义兰和建华太近乎。谁知家福这不争气的东西偏偏就喜欢这个扯丫头,追来追去,还真叫他追上了,怪不得上千的票子扔到张家,家福一点不心疼。开头,老头琢磨着,真要成了这门亲,也有这门亲的好处,也就没搭茬,听儿子和义兰穷聊。可义兰这最后一句话,又把他惹火了。义兰不就仗着有个当官的哥吗,听那语气,分明是用话作践儿子。于是,他干咳了一声:
“家福,你小子没事别磨闲牙。别人的事儿,你操哪门子心?你求别人的事,谁又替你真操心?我和你妈得歇会儿了,剩下这些,你全得收拾了。”
张义兰愣了一下,家福爹这话是冲自己来的,顿时脸色一变,扭头走了。
家福气得跺脚:“您这不是存心拆我的台吗?什么好事也让你给搅黄了!”
“好事?她就是看上咱家有俩钱儿。我明告你,这号人休想进我家门!”儿子的话无异于给万老头已经冒火的心上浇了油,儿子跟老子发脾气,这还了得。他高嗓门地嚷起来。想让张义兰听见,千儿多块钱给他乖乖送回来。
“钱怎么了?钱是我挣的,没钱我还不找她呢!”家福气极了,冲父亲喊了一嗓子就出了院门。
院门外,张义兰早就没了影,她家在胡同口,这么一小会儿,她走不到那儿,她上哪儿去了?
旁边院门里跑出个人来,把家福撞得一个踉跄。
那是史春生,和普店街这会儿正在打包拆门浑身是土的街坊们不同,他浑身上下利利索索,领带结打得一丝不苟。
还没等家福跟春生搭话,院里就甩出一阵女人的叫骂声:“你个混蛋!你想一推六二五呀,你不许走!”跟着史春生的老婆王敏就冲出院门抓住了丈夫的胳膊。
“干什么?你,你小声点,让人家……”史春生尴尬地挣脱老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