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担心— ”林阿姨说,“我不会把芦苇的事情说出去。他其实已经是 你们的孩子了,你不要往别处想。”林阿姨迟疑了一下接着说,“于伟对你太好了, 我还没有见过这么体贴妻子的丈夫,他要是话说重了。你别计较了,何况他也认错 了。”
我没有回答她什么,林阿姨起身离开了。我陷在黑暗中觉得头昏脑涨。我打芦 苇这还是第一次,我打他时是那么心安理得,其实我已经把他看成自己的孩子了。 我下手是否重了一些?他明天是否会拒绝我抱他?
天还没亮我就悄悄离开家。冬天太阳出来得很晚,街面上的路灯惨淡地亮着。 很少有行人,车辆也稀稀落落,我朝长途汽车站走去。我很想一个人去鱼塔镇苍茫 的原野上走上一刻,也许那上面奔跑的羊群会给我信心和温暖。
只有去楚天坝的长途汽车才路过鱼塔镇,而那班汽车要八点以后才能发车。我 瑟瑟发抖地钻进汽车站旁一家私人餐馆。里面光线黯淡,桌和椅都不干净,几个早 起的民工正在喝热气腾腾的豆腐脑。老板娘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婆娘,因为起了大早, 她面色疲惫,呵欠连天。她见了我并没有现出很热情的样子,仿佛她的生意是件无 关紧要的事。我坐下来,问她有没有豆浆和油条,她肿着眼泡无精打采地回答说: “没有。”
“那有米粥和酥饼呢?”我说,“鸡蛋羹也可以。”
“没— 有— ”她拉长了声调说。
“那有什么?”我接着问下去。
她懒得再和我说话,而是抬起浑圆的胳膊指了一下那几个吃饭的民工,意思是 说他们吃的就是餐馆有的。
豆腐脑、馒头、花生米和威菜挺经典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恶作剧般地大声吆喝:“来碗豆腐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