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是……不是……从维熙?”
我停住车歪头看去,路旁站着一个穿花格外衣的妇女,她充满惊奇地凝望着我。
“是我,我是……”我颠三倒四地回答。
“我叫梁佩瑜,你忘了吗?我们在学校时是一个文学小组的!”
我顿时记起她来了。当年在“北师”上学时,她是个爱说话的“机关枪”,每每讨论一 部作品,她总是发言最多。后来,学校里成立了宣传通讯组,课余我们在一起工作了一年 多。她性格好动,我曾把她看成女性中的“别林斯基”,因为她很喜欢评议社会和人生。这 真是哪一壶不开,偏提哪一壶,为什么偏偏在这儿遇见昔日的学友呢?
“你怎么……”
“拉砖砌猪圈。”
待她还要询问我别的问题时,我以攻为守地反问她了:“你这是去哪儿?”
“我家住天津,去永定门火车站正好经过这儿,左看右看很像你,就停住了脚步。”阔 别几年,她性格依旧,一说就是一串儿,“毕业后,我分配到宣武区××学校教书,你不是 调到报社去了吗?”她边说边用探寻的目光打量我,毫不掩饰她骄傲公主对“落魄才子”的 同情。
这场景使我想起了《保尔·柯察金》电影中,保尔和冬妮亚在一个无名小车站的相遇— —尽管在学校期间,我和她只有友情,而无超越友情的东西。
“还没摘帽子?”她问。
“轮不到我。”
“为什么?”
“改造表现不好!”
“简直是活活糟踏人。几年前,我还给学生们朗读过你的散文《故乡散记)呢!那篇文 章,编印在语文教材之中……”
我看她的话越来越多,提醒她说:“你去车站吧!别误了火车!”
“没关系。”她说,“这儿每天有好几趟路过天津的火车,误了这趟,坐下一趟好 了!”
“不行。我还有任务哩!”我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噜噜地直叫了。
“难得见面,多聊一会儿吧!”
我指指那匹负重的枣红马:“它该吃草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