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是一株奇怪的老树。怀里的孩子痛苦地挣扎着。
我象西班牙斗牛一样兴奋起来。病人是红绸子,病得越重,我的兴奋越甚。
我为孩子做了种种的检查。经过磨练,我已经是可以独立手术的医生了。但我从那老女
人眼里明显地看到了不信任。我太年轻,医学是白发苍苍的事业。我应该去做整形外科美个
容,把自己的眼角镶上皱纹,鬓发染成灰白。
孩子叫什么名字?我问。
棒槌。女人回答。
我甩甩蘸水钢笔说,我问的是大名。
他没有大名。他只有1岁。不知道能不能养活得住。等养到能念书的时候,先生才会给
他起个大名。
棒槌刚开始哭闹得很厉害,象红狐一样在他的母亲怀里上窜下跳。后来阴沉地乖下去,
合着眼,快速地喘息。
他的肚子鼓着,有一截象腊肠样的东西,在他的皮肤下游动。我用手指轻轻触,棒槌就
撕裂般地嚎叫起来,好象我对他施了炮烙。
他的肚子里有神虫。棒槌母一只眼大一只眼小惊惧地说。你有什么根据?诊断已象恐龙
蛋似的在我的脑中孵育成形,但我不愿放过任何补充更正它的机会。
以前也这样闹过几回。每次都象狂风一样,来的时候昏天黑地,走的时候悄无声息。犯
病的时候不打屁。一打屁,一股黑气跑出来,病立马就好了。那虫现在就在娃的肚里,您给
下点打虫子的药吧。分量重重的,一下打断那虫的七寸,就再也不敢害我娃了。小大夫,俺
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