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云!”他喊。“什么?”依云一震。“记得你以前编了一支歌谣来笑我们吗?”
“是呀!”依云笑了,不知所以的红了脸。
“还记得吗?”“当然。”“念来听听看。”依云微侧着头,想了想,还没念,就忍不 住先笑起来了,一面笑,她一面念:
“大哥见人叫一叫,二哥见人跳一跳,
三哥见人笑一笑,四哥见人闹一闹,
四只猴子蹦蹦跳,四只乌鸦呱呱叫,
四只苍蝇满屋绕,四只狗熊姓什么?
姓萧,姓任,姓高,与姓赵!”
她一念完,满桌的人已经笑弯了腰。高皓天笑停了,瞪着依云说:“说老实话,黄毛丫 头,你这个歌谣作得还挺不错的,你一定生来就有文学天才!几句话,可以说把我们几个都 勾活了。”“好,汉汉汉汉”萧振风说:“皓天,你要承认自己是什么苍蝇啦,乌鸦啦,猴 子啦,狗熊啦……我并不反对,可别把我也拉进去!依云最大的天才就是会挖苦人,将来非 嫁个磨人老公不可!”“哥哥!”依云瞪着眼嚷。“你当心……”
“得了,得了,小煤汉”萧振风慌忙投降:“我怕你,怕你!现在你是老师了,一定更 凶了!”
一句话提醒了萧家的人,只因为被高皓天的出现弄昏了头!都没有问问萧依云第一天上 课的情形,大家纷纷询问,可是,依云却避开了学校的问题。而高皓天是那样容易吸引人, 所以,一会儿,题目就又围绕着高皓天打转了。饭后,大家散坐在客厅内。佣人阿香抱来了 武武,那孩子正哭哭啼啼的找妈妈。依霞把孩子紧紧的揽在怀内,用小手帕拭着他的泪痕, 不住口的说:“啊啊,小武武乖,哦哦,妈妈疼,妈妈爱,武武不哭!武武是乖宝宝。”小 文文梳了两条小辫子,只是静悄悄的依偎在任仲禹的膝前,像一只依人的小鸟。任仲禹不住 怜爱的用手抚摸着文文的头发。高皓天看着这一切,轻叹了一口气。
“当父亲是什么滋味?仲禹?”他问。
任仲禹呆了呆,唇边浮起一个复杂的笑。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说,注视着高皓天。“只有等你自己当了父亲,你才能了 解其中的滋味。”
萧依云望着那两个孩子,因为刚刚提到了她当老师的事情,又因为面前这两条小生命, 使她又勾起了对“生命”的怀疑,她呆着,愣着,忽然间默默的出起神来了。萧振风他们又 开始热心的谈话,从过去的时光,谈到离别的日子,谈到现在的工作,谈到未来的计划,谈 到世界大局,谈到美金贬值,谈到政治,谈到社会……话题越扯越大,越扯越远……时间是 越来越晚,夜色越来越浓,小武武躺在依霞怀里睡着了,小文文摇头晃脑的打瞌睡……高皓 天站起身来,说他必须回家了。任仲禹和依霞也乘机站起来,声称一起出去。于是,一阵混 乱,找文文的小大衣,找武武的小鞋子,文文丢了小手绢,武武刻不离身的小手枪也不见 了……于是,找东西的找东西,给孩子们穿衣服的穿衣服,大家告辞的告辞,叮嘱的叮 嘱……高皓天悄悄走到依云的身边,轻声说: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是个很矛盾的人物?”
“怎么?”她怔了怔。“活泼的时候,你像一团跳跃的火焰,沉静的时候,你像一潭深 不见底的湖水。”她抬眼看他,于是,一瞬间,她在他眼底读出了许许多多的东西:有关 怀,有探测,有研究,有了解。她的心猛跳了两下,血液就往头里冲去,她的面颊发热了。
“没有人是火与水的组合。”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