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都装作有意无心,各在渡船口岔路边逗留不前,等待看看那些穿花围裙打板凳回家
的年青妇女。一切人影子都在地平线上被斜阳拉得长长的,脸庞被夕照炙得红红的。到
处是笑语嘈杂,为前一时戏文中的打趣处引起调谑和争论。过吕家坪去的渡头,尤其热
闹,人多齐集在那里候船过渡,虽临时加了两只船,还不够用。方头平底大渡船,装满
了从戏场回家的人,慢慢在平静河水中移动。两岸小山都成一片紫色,天上云影也逐渐
在由黄而变红,由红而变紫。太空无云处但见一片深青,秋天来特有的澄清。
在淡青色天末,一颗长庚星白金似的放着煜煜光亮,慢慢的向上升起。远山野烧,
因逼近薄暮,背景既转成深蓝色,已由一片白烟变成点点红火。……一切光景无不神奇
而动人。可是,人人都融和在这种光景中,带点快乐和疲倦的心情,等待还家,无一个
人能远离这个社会的快乐和疲倦,声音与颜色,来领会赞赏这耳目官觉所感受的新奇。
这一天,夭夭自然也到场参加了这种人神和悦的热闹,戴了全副银首饰,坐在高台
凳上,看到许多人,也让许多人看到她。可是上午太沉闷,看不完两本,就走回橘子园
工作去了。下午本想代替嫂嫂看厨房,预备待客菜饭,可不成功,依然随同家中人过伏
波宫去,去到那个高台凳上坐定。台上演王三姐抛打绣球时,老觉得被官座上那个军官
眼光盯着。那军官意思正象是在向她说:“自古美人识英雄,你是中华民国王三姐!”
感受这种眼光的压迫,觉得心中很不自在。又知道家里三哥在赶装橘子下船,一个人独
在河边忙做事,想看看哥哥,因此就回了家。回家后在厨房中张罗了一下,就到橘园尽
头河坎边去看船,只见三黑子正坐在河边大橘子堆上歇憩,面对河水,象是想什么心事。
“三哥,三哥,你怎么不看戏,大家都在看戏,你何必忙?”
“戏有什么可看的,还不是红花脸杀进,黑花脸杀出,横蛮强霸的就占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