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格在京的时候,见到皇上了吗?”
“没有。我父王倒是常见皇上!”
这一问一答之间,张之洞已经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了。不论从官方还是从小格格的回答来 看,皇上显然不在京里,至少是半个多月没露面,因此白云寺的皇上越来越可信了,面对这 一局面,究竟如何处置,他必须与部下,特别是马二爷等几位心腹幕僚商议之后才能决定, 不能草率行事。为此,他决定先以缓兵之计稳住小格格,然后再从长汁议。想到这儿,他作 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儿,对小格格和恩海说:
“你们放心。王爷看得起我,老夫一定通盘筹划,好给王爷回信。”
“父王说了,书信太慢,让您直接打个电报给朝廷吧!”小格格高兴地笑起来,脸上泛 起两个好看的酒窝,没想老佛爷一个“福”字比什么都灵。
张之洞笑笑,嘴上连声答应,心里却自有打算。
送走小格格和恩海,张之洞让人将慈禧亲赐的“福”字挂轴挂在大堂中间的北墙上,站 在那儿瞅着慈禧赏他的这幅字。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头。如果眼前的字是真的,那白云寺的皇 上肯定是假的。小格格一到,迫不及待地取出了瑞王的信,又亮出的慈禧亲笔书写的福字, 张口就提出皇上废立的玄机,显得非常着急,更在情理之中。相反,白云寺那几个人,虽说 做派架势跟真的一模一样,却始终没亮出真家伙。如果说走得匆忙,皇上的玉玺没带出来, 这都说得过去。但他们一直闪烁其辞,至今没说出他们来此的目的,显然不合情理。
面对北京方面要废皇上的局面,皇上本人一定会迫不及待地亮相,特别在张之洞已经向 对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之后,对方依然不哼不哈,迟迟不肯说出真相,显然不合情理。另 外,皇上身边的人为什么假冒恩海侍卫?张之洞连连拍着额头,在心里骂自己:张之洞呀张 之洞,三十年词臣,二十年封疆,你算白活了!
想到这儿,他立即让人叫来了马二爷。马二爷一进大堂,见张之洞满脸通红,神色沮 丧,以为是北京方面的来人带来什么不好的消息,慌忙问对方:
“大帅!什么事?”
“你猜猜,白云寺里究竟是什么人?”张之洞压低声音。
“当今圣上啊。”马二爷不假思索地说。
“假的!”
“假……假的?”张之洞不由置疑的口气令马二爷张口结舌,瞪着一双圆眼,结结巴巴 半天说不出话,“这,这怎么可能……”
“马老弟!实不相瞒,老夫本来也以为是真的,他们确实太像真的!居然能让老夫差点 上了当。”
“大帅千万慎重!一旦是真,那可是欺君大罪!”
“肯定是假的!有什么罪过,有我。”张之洞见对方非常惊诧,一时回不过神,这才将 北京来人,有人假冒恩海,以及他的种种疑虑统统说了。
“那……那学生马上把他抓起来?”马二爷一听脸都绿了。
张之洞点点头,立即叫来一名副将,让他带一百名捕快,随马二爷一块去白云寺,将荣 庆等人拿住,押到武昌府严刑审问。
马二爷领了军令,与副将一块转身离去。两人刚刚走下大堂台阶,张之洞突然将他们叫 住:“等等!”马二爷与副将立即转身回到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