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欢迎我?还是讨厌我?”
天黑了,彩屏来敲我的门:
“吃饭了,小姐!”“我不想吃,”我说:“不吃了!”
彩屏走了,我又继续坐着。然后,门开了,中□大踏步的走了进来,电灯一下子大放光 明,我眨着眼睛,不能适应突来的光线。中□审视着我:
“怎么回事?”他问:“我一回家就听到彩屏说起,罗太太又发病了吗?”我点头。 “你怎么了?”他皱拢眉头:“忆湄,你苍白得像个鬼!”走近我,他托起我的下巴:“你 的眼睛那么奇怪,忆湄,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你像个迷了路的孩子!”
我是个迷了路的孩子吗?我是的。谁带我回家?我的家又在哪儿?扑进了中□的怀里, 我用手臂圈着他,这是我唯一的亲人和知己!我轻声的喊:
“噢!中□!噢!中□!噢!中□!”
于是我哭了起来。
菟丝花 15
我不知道,谁会有突然失掉了自己的感觉?我就失去了自己。我说“失去自己”还不能 完全表明我的感觉— 不止于“失去自己”,而是骤然之间,发现将近十九年来你所认识的 那个孟忆湄,几乎是根本不存在的,你的背景、身世,一切都变成了谜。我是个最不善于分 析的人,而中□却是个最善于分析的人。当我把所有发生过的事向他细细叙述,而他仔细思 想之后,我发现自己陷进一团浓雾里了。
火,已经重新燃了起来,屋子里散放着懒洋洋的暖气。中□和我面对面的坐着,中间是 炉火。夜已深了,他的手握着我的手,他的眼睛凝视着我的眼睛。他那两道挺直的眉毛微锁 着,思想的马又在他脑中疾驰了。许久,他沉思的说:
“但愿我知道你是谁?”
“我是谁?”我迷惑的说:“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子,名叫孟忆湄,今年将近十九岁。”
他摇头。“没有这么简单,你不是你,忆湄,你不是单单纯纯的孟忆湄。”他用手支着 额,苦苦思索。“忆湄,你还记得你的父亲吗?”“很模糊,”我说:“他是个文质彬彬的 人,身体很坏,常年累月的生病,整天躺在病榻上看书,妈妈常说他是书呆子。”
“你长得像你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