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舲吓了一跳。
“我没有招惹展牧原!”
“你没招惹他,怎么和他一再约会?怎么不在一开始就把人家的路堵死?怎么不让 他早点死心……”
“这……"洁舲嗫嚅着。是啊!宝鹃言之有理。怎么开始的呢!是了,都是小中中哪! 什么黑蚂蚁、黄蚂蚁、养乐多、卡里卡里,还外带要嘘嘘!就是小中中促使他写了那首 打油诗,也就是那首打油诗让她心有不忍!是小中中在暗中帮了他的忙!现在,宝鹃反 而把罪名扣到她头上来了!她急急的按住宝鹃,说:“这有原因的!都是小中中闯的祸!”
“你说什么?小中中?"宝鹃伸手到她额上去试热度了。
“你有没有发烧?”
“你听我说!"洁舲把宝鹃的手压下去。她开始说那第一次的约会,说小中中如何吃 冰淇淋,又吃圣代,又要看电影,如何一再表演,如何宣布吃了蚂蚁和小洋葱,如何草 草结束了那约会,如何收到展牧的小纸……说完,怕宝鹃不相信,她跳下床,去书桌抽 屉里,翻出了那张纸条,递给宝鹃看。宝鹃在听的时候,就已经睁大眼睛,一直想笑, 等到看完纸条,她跳下床,捧着肚子,就笑弯了腰。
“哎哟!不是盖的呢!"她边笑边说。
“你瞧!"洁舲说:“都是中中闯的祸吧!”
“你算了吧!"宝鹃笑完了,把纸条扔在洁舲身上说。"人家写得出这张纸条,你就 动了心!反正,你凡心已动!如果没动心!你照样可以不理他!别把责任推在小中中身 上。如果中中真该负责,你和展牧原就只能算是缘份了!怎么那天中中就如此精彩呢? 你又怎么会带中中而不带珊珊呢?说来说去,你难逃责任!你最好扪心自问一下,不要 自欺欺人!再说,如果没有展牧原,你生命里就不会再有别人了吗?你真预备抱独身主 义,当作家,在我家里住一辈子?当然,你知道我不是要赶你走,如果我今天要赶你, 当初就不会大费周章的留你了!我只是要你把眼睛睁大,看清楚自己,也看清楚别人! 你并不是罪人,你更不是坏人,你有资格恋爱结婚生儿育女……当一个正常的、快乐的 女人。”
“但是……"洁舲咬咬牙。"我不能欺骗他!”
“你能的!"宝鹃轻声而清晰的说:“我们每个人都撒过谎,欺骗有善意和恶意两种, 善意的欺骗只有好,没有坏!我在医院里,每天要撒多少谎,你知道吗?明明病人已患 了绝症,我会说:'没有关系,医生说很快就会好了!'何必让他知道了伤心呢?人生, 就是这样的!”
“如果……"洁舲睁大眼睛说:“我把真相告诉他,你认为他的反应会怎样?”
宝鹃紧闭着嘴,侧着头,严肃的沉思了好一会儿。然后抬头定睛看着洁舲,眼里没 有笑意,没有温暖,她冷静而诚恳的说:“我不敢说他的反应会怎样,我只知道,人性 都很脆弱、很自私。我和秦非,已经治疗了你这么多年,爱护了你这么多年,我真不愿 意别人再来伤害你!”
洁舲的脸发白了。
“当他觉得被伤害的时候,就是他在伤害你。"宝鹃透彻的说。"我们这样分析吧, 如果他知道了真相,反应有两种,一种是他能接受和谅解,一种是他不能接受和谅解。 后者必然造成伤害和屈辱,然后你们会分手。前者的可能性也很大,因为他很善良。但, 也因为他善良,你的故事,对他是闻所未闻,甚至无法想象的。所以,他会受到打击。 当他受打击的时候,洁舲,你能无动于衷吗?你不会也跟着受打击吗?然后,你辛苦建 立的自尊会一一瓦解,伤痛也随着而来,在这种情绪下,你们还会幸福吗?”
洁舲怔着。
“当然,"宝鹃继续说:“我们只是分析给你听,这是件太严重的事,说与不说,决 定权仍然在你手里。我劝你……"她顿了顿。"还是不要太冒险的好!”
“必输之赌。"洁舲喃喃的说。
“不一定,只是输面大。"宝鹃凝视着她。"输掉一段爱情,事情还小,输掉你的自 尊和自信,事情就大了。如果你一定要告诉他,让我们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