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直直的大街,一路走下去就觉得被他的眼光一路在送下去的感觉。我不敢回头。
旅馆就在转弯的街角,转了弯,并没有忘记在这以前那个被我骂走的跟踪者,在街上站 了五分钟,确定没有人跟我,这才进了旅馆。
躺在旅社的床上,一直在想那个咖啡座上的人,最后走的时候,他并不只是欠欠身,他 慎重其事的站起来送我,使我心里十分感谢他。
单独旅行很久了,什么样的人都看过一些。大半的人,在旅途中相遇的,都只是一种过 客,心理上并不付出真诚,说说谈谈,飞机到了,一声“再见,很高兴认识你。”都只是客 套而已。可是刚才那个人,不一样,多了一些东西,在灵魂里,多了一份他人没有的真和 诚。我不会看走眼。
午睡醒来的一霎间,不知自己在哪里,很费了几秒钟才弄清楚原来是在马德里的一家旅 社。我起床,将头发带脸放到水龙头下去冲,马德里的自来水是雪山引下来的,冰凉澈骨。 这一来,完全清醒了。
翻开自己的小记事簿,上面一排排西班牙朋友的电话。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还是不要急 着打过去比较清静。老朋友当然是想念的,可是一个人先逛逛街再去找朋友,更是自在些, 虽然,午睡醒了也不知要到哪里去。
我用毛巾包着湿头发,发呆。
我计划,下楼,穿过大马路,对街有个“麦当劳”,我去买一份最大的乳酪汉堡再加一 个巨杯的可口可乐,然后去买一份杂志,就回旅馆。这两样吃的东西,无论在美国或是台 湾,都不吃的。到了西班牙只因它就在旅馆对面,又可以外卖,就去了。
那天的夜晚,吃了东西,还是跑到火车站去看了看时刻表,那是第二天想去的城——塞 歌维亚。也有公车去,可是坐火车的欢悦是不能和汽车比的。火车,更有流浪的那种生活情 调。
塞歇维亚对我来说,充满了冬日的回忆;是踏雪带着大狼狗去散步的城,是夜间跟着我 的朋友夏米叶去爬罗马人运水道的城,是做着半嬉痞.跟着一群十几个国籍的朋友做手工艺 的城,是我未嫁以前,在雪地上被包裹在荷西的大外套里还在分吃冰淇淋的城。也是一个在 那儿哭过、笑过、在灿烂寒星之下海誓山盟的城。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