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卖了就是卖了,不相信,握一个手,就算数。”璜立即伸出手来与我重重的握了一 下,米可吓成呆呆的,不能动。
“明天我们送定金来?”
“不必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双方握了手,就是中国人这句话。好了,我不反悔 的。”
那个夜里,我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看了一遍,动手把荷西的照片由墙上一张一张取下 来,对于其他的一切装饰,都不置可否。心里对这个家的爱恋,用快刀割断,不去想它,更 不伤感,然后,我拨长途电话给台湾的母亲,说:“房子第一天就卖掉了,你看我的本事。 九月份清理掉满坑满谷的东西,就回来。”母亲问起价格,我说:“昨日种种,譬如死了。 没有价格啦!卖给了一对喜欢的人,就算好收场。钱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饭 吃就算好了,妈妈不要太在意。”
就在抵达岛上的第三天,干干脆脆的处理掉了一座、曾经为之魂牵梦萦的美屋。奇怪的 是,那份纠缠来又纠缠去的心,突然舒畅得如同微风吹过的秋天。
那个夜晚,当我独自去海边散步的时候,看见的是一个升起的新天新地,它们那么纯 净,里面充满了的,是终于跟着白发爹娘相聚的天伦。
我吹着口哨在黑暗的沙滩上去踏浪,想着,下一步,要丢弃的,该是什么东西和心情 呢?
重建家园
当我告诉邻居们房子已经卖掉了的时候,几乎每一家左邻右舍甚至镇上的朋友都愣了一 下。几家镇上的商店曾经好意提供他们的橱窗叫我去放置售屋的牌子,这件事还没来得及 办,牌子倒有三家人自己替我用油漆整整齐齐的以美术字做了出来——都用不上,就已卖 了。
当那个买好房子的璜看见报上还在刊登“售屋广告”时,气急败坏的又赶了来,他急得 很,因为我没有收定金,还可以反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