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高兴吗?”仲康爆发的说:“八年前我行的婚礼,八年后你来圆房!婉君到底 该算你的妻子还是我的妻子?大哥,别以为婉君一定该属于你!”
“你是什么意思?”伯健吃惊而又愤怒的问。
“你以为只有你喜欢婉君?”仲康咄咄逼人的说:“不,大哥,你错了!我爱婉君,婉 君也爱我,八年前我和婉君行过婚礼,现在应该我和婉君圆房!”
“你爱她?她也爱你?”伯健颤声问,然后,他回过头来,望著婉君说:“是真的吗?”
婉君浑身颤栗,仲康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臂,他的黑眼睛迫切的盯著她,他的眼光是热烈 的,深情的,狂野的,他的声音沙哑而急切:“告诉他!婉君,告诉他你爱我!”
婉君在他的眼光下瑟缩,她把头转向一边。仲康剧烈的摇撼著她的身子,他憔悴的眼睛 里燃著火,用近乎恳求的声音说:“你说呀!哪哪哪哪哪告诉他呀!”
伯健拉住了仲康,大声说:
“你不要胁迫她!放开她!”
仲康放了手,但他仍然死死的盯著她,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婉君!哪爱我,不是吗?”
“婉君,”伯健也开口了:“你是怎么回事?你到底爱谁?”
婉君发出一声喊,哭著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别逼我!”说完,就冲进了自己的屋里,倒在床上 哭。哭了半天,忽然被一个奇怪的声音所吸引了,她顺著那声音看过去,原来是叔豪的一个 小笼子里的一只纺织娘,正拉长了声音在唱著。她从床上坐起来,怔怔的看著这小东西,眼 前又浮起叔豪用袖管抹眼泪的样子来。她咬住嘴唇,感到头晕目眩。一只蝉也加入了合唱, 高声叫著:“痴呀!吵吵吵吵吵!”
这天晚上,她的丫头嫣红来告诉她,周太太叫她去。她敏感到是兄弟们争她的事闹开 了。她忐忑不安的走进周太太的房间,一眼看到她的公公周老爷也在座,三兄弟环侍在侧, 每个人都沉著脸。周太太看到她进来,立刻皱著眉问她:
“婉君,你说说看,到底这是怎么回事?”
婉君茫然的望著周太太,周家老爷开口了:
“婉君,你原来说好是我们的大媳妇,怎么你又和我们老二扯不清呢?你要知道,我们 是书香门第,可出不起丑,你是怎么回事呢?”“我… ”婉君张皇失措的说:“我没 有… ”她低下头去,觉得什么话都无法说,只得闭口不语。
“婉君,”周太太说:“你是我一手带大的,疼大的,我爱你就像爱自己的女儿一样。 现在,我们家老大老二都发誓非你不娶… ”“还有我!”一个声音突然加入,大家都吃了 一惊,看过去,叔豪挺胸而立,张著大眼睛,注视著婉君。周太太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望著 叔豪说:
“叔豪,你说什么?”“妈,”叔豪昂昂头,傻呵呵的说:“您不知道,婉君喜欢的是 我,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一起念书,吃饭,斗蟋蟀,踢毽子… 我心里早就只有一个婉妹妹了!妈,你问婉妹就知道,她是不是最喜欢我?而且,婉妹和我 同年,我们是比大哥二哥更合适的… ”
“岂有此理!”周老爷勃然变色的说:“天下的女人又不是只有一个婉君,你们这三个 孩子是发了疯了!”他气呼呼的看著垂首而立的婉君,又叹口气说:“红颜祸水!这女孩一 进门我就觉得她美得过分,过分则不祥,果然如此!现在,你们准备怎么办呢?”“爸 爸,”伯健说:“一切总得遵礼办理,当初聘订给谁的,现在就应该给谁,… ”“如果遵 礼办理,”仲康说:“当初行婚礼的是我!”
“婉君,”周太太以开明的作风说:“这也是我不好,应该早早的就把你和三个孩子隔 开,现在,你们闹得这样天翻地覆实在太不成话。事到如今,你自己说说这三个孩子中,你 到底对那一个有情?如今时代不同,一切讲自由,婚姻也讲究自由,那么你就自由选择吧! 你说,你属意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