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你对王家兄弟去说。”
父亲那时竟像孩子一样尖叫着扑向孙光平,他没说我揍死你,而是:“我和你拚啦。”
如果不是母亲,母亲瘦小的身体和她瘦小的哭声抵挡住两个像狗一样叫哮的男人,那么我那
本来就破旧不堪的家很可能成为废墟。孙光平脸色铁青地走出家门时,刚好看到了我,他对
我说:“这老头想进棺材了。”
事实上我父亲已经品尝了很久的孤独。他和哥哥之间完全丧失了弟弟刚死时的情投意
合,两个人不可能再在一起兴致勃勃地描绘美妙的前景。哥哥的首先退出,使父亲一人在幻
想里颇受冷落,而且他还将独自抵抗政府来人不会出现的要命想法。因此当哥哥看着父亲越
来越不顺眼时,父亲也正在寻找和哥哥吵架的机会。那次争吵以后很长时间里,两人不是怒
目而视就是冷眼相对。
我父亲孙广才异常注意村口那条小路,他望眼欲穿地期待着穿中山服的政府代表来到。
父亲内心的秘密让村里的孩子都发现了,于是经常有几个孩子跑到我家门前来喊叫:“孙广
才,穿中山服的人来了。”
最初的时候每次都让他惊慌失措,我的父亲在表达激动时,像个逃犯一样身心不安。我
看着他脸色苍白地奔向村口,回来时则是一副丧魂落魄的样子。孙广才最后一次上当是在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