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已经不用担心她在门缝后面的半张脸,她没有工夫在门后守候我们,而是坐在自己屋中
哭哭泣泣。我们会贴到她的门上,从木缝里欣赏她撩起衣角擦眼泪。
后来,她通过死者和国庆建立了奇妙的默契,也就意外地得到了国庆的保护。那些日子
里她每次上街都要有国庆走在身边,这样她就可以不必提心吊胆。那条黄毛狗每次汪汪叫着
企图阻挡他们,国庆都蹲下身体做出一副捡石头的样子,狗就迅速逃窜了。他们继续往前走
去时,老太太的眼神充满了对国庆的崇拜,我的同学则是骄傲地对她说:“再凶的狗也都怕
我。”
对狗的惧怕,使她每天都要跪在泥塑的观音前,虔诚地恳求菩萨保佑那条老狗长寿。国
庆每次放学回家,她最先询问的就是那条狗还在不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就欣然微笑起
来。她最为担心的就是黄毛狗先她而死。她告诉国庆,去阴间的路途非常遥远,既黑又冷,
她要穿上棉衣还要拿一盏油灯。如果狗比她先死,就会在阴间的路上守候她,她说到这里时
紧张得全身发抖,她眼泪汪汪地说:
“到那时候你就帮不了我了。”
这个孤独的老女人,具有时代特有的固执和认真。她用了几十年的油瓶有自己的刻度,
她不相信商店的售货员,他们灌油时眼睛总是望着别处。一旦油超过了刻度,她绝不会沾沾
自喜,而是心怀不满地倒出来一点。如果没有到刻度,那么不加满她就不会走开,她会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