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跳来跳去的。”那边走来的正是地主的儿子,这位身穿白色丝绸衣衫的少爷,离家
已有多日。此刻,地主已经能够确定走来的是谁了,他心想:这孽子又来要钱了。
地主的儿媳端着便桶从远处的院子里走了出来,她将桶沿扣在腰间,一步一步挪动着走
去。虽说走去的姿态有些臃肿,可她不紧不慢悠悠然然的模样,让地主欣然而笑。他的孙女
已离他而去,此刻站在稻田中间东张西望,她拿不定主意,是去迎接父亲呢?还是走到母亲
那里。
这时候天上传来隆隆的声响,地主抬起眼睛,看到北边的云层下面飞来了一架飞机。地
主眯起眼睛看着它越飞越近,依然看不出什么来。他就问近处一位提着镰刀同样张望的农
妇:“是青天白日吗?”农妇听后打了一抖,说道:
“是太阳旗。”是日本人的飞机。地主心想糟了,随即看到飞机下了两颗灰颜色的蛋,
地主赶紧将身体往后一坐,整个人跌坐到了粪缸里。粪水哗啦溅起和炸弹的爆炸几乎是同
时。在爆炸声里,地主的耳中出现了无数蜜蜂的鸣叫,一片扬起的尘土向他纷纷飘落。地主
双眼紧闭,脑袋里嗡嗡直响。尽管如此,他仍然能够感受到粪水荡漾时的微波,脸上有一种
痒滋滋的爬动,他睁开眼睛,将右手伸出粪水,看到手上有几条白色小虫,就挥了挥手将虫
子摔去,此后才去捉脸上的小虫,一捏到小虫似乎就化了。粪缸里臭气十足,地主就让鼻子
停止呼吸,把嘴巴张得很大。他觉得这样不错,就是脑袋还嗡嗡直响。好像有很多喊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