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我们过了黄河。列车经过铁桥时叮哐响亮起来的车轮声将我从梦中惊醒,我欠身撩起窗
帘往外看,一根根横七竖八黑乎乎的钢梁在眼前闪动。微弱的月光下,热里泛亮的河水象一
条画中的河,静止不动。列车过了铁桥,车轮重新又轻快沉稳了。我睁着眼躺在黑暗中。象
在家里失眠时一样,开始胡思乱想,想不可知的未来。感到彻骨寒冷。我一边裹紧毛毯一边
寻找风源,发现睡前提开的车窗仍在拄里灌风,下去把窗关了。列车停了,停在一个省会宽
敝木大站。虽然是夜里,仍有不少旅客上车,他们扛着包在站台上奔跑,寻找有空座的车
厢。卧铺车厢的大部分旅客仍在熟睡,只有一两个要下车的旅客被列车员小声叫醒,睡眼惺
松地提着包下车。站台很快空跳了,只有几辆食品车被售货员推在硬座车厢旁向车上的旅客
卖面包和水果,穿着大衣的站台服务员和警察在踱步。列车开始了,继续向南驶去。我看看
表,不睡了,下站就是我要去的那个城市了。列车大约还要行驶两个小时。
拂晓,我和寥寥无几的旅客下了车,站在粗砺水泥铺的、没有天蓬的月台上。天声微
明,站台上灯光愈发显得昏黄,看不到稍稍有点规模的城市都搞的那种装点门面、一下车便
能看到的赫高耸的建筑物。简直都不象到了个城市,尤其列车开走后,真仿佛被孤零零撂在
一个荒野小站。我也知道有没有人来接我,上车前按杨金丽给我的地址拍了份电报。站台上
倒是有几个男人象是在等人,我故意在他们跟前可疑地转来转去,不时窥探他们,他们无于
衷地看着我,使我怏怏走开。终于我引起了一个的注意,那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是个戴红
箍儿的车站警察。我决定先出站。出了站,来到站前小广场,一个穿蓝棉衣的黑大个男人迎
了上来,问我从哪儿来,我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