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刮大风,明天小雨接大雨,一脉相延,到下午没停过。鸿渐冒雨到唐家
,小姐居然在家;她微觉女用人的态度有些异常,没去理会。一见唐小姐,便知
道她今天非常矜持,毫无平时的笑容,出来时手里拿个大纸包。他勇气全漏泄了
,说:“我来过两次,你都不在家,礼拜一的信收到没有?”
“收到了。方先生,”——鸿渐听她恢复最初的称呼,气都不敢透——“方
先生听说礼拜二也来过,为什么不进来,我那天倒在家。”
“唐小姐,”——也还她原来的称呼——“怎么知道我礼拜二来过?”
“表姐的车夫看见方先生,奇怪你过门不入,他告诉了表姐,表姐又诉我。
你那天应该进来,我们在谈起你。”
“我这种人值得什么讨论!”
“我们不但讨论,并且研究你,觉得你行为很神秘。”
“我有什么神秘?”
“还不够神秘么?当然我们不知世事的女孩子,莫测高深。方先生的口才我
早知道,对自己所作所为一定有很满意中听的解释。大不了,方先生只要说:‘
我没有借口,我无法解释,’人家准会原谅。对不对?”
“怎么?”鸿渐直跳起来,“你看见我给你表姐的信?”
“表姐给我看的,她并且把从船上到那天晚上的事全告诉我。”
唐小姐脸上添了愤恨,鸿渐不敢正眼瞧她。
“她怎样讲?”鸿渐嗫嚅说;他相信苏文纨一定加油加酱,说自己引诱她、
吻她,准备据实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