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回国以后,就向那方面花工夫。他认为中国旧文明的代表,就是小玩意、小聪
明、帮闲凑趣的清客,所以他的宗旨仿佛义和拳的“扶清灭洋”,高搁起洋教的大
道理,而提倡陈眉公,王百谷等的清客作风。读他的东西,总有一种吃代用品的感
觉,好比涂面包的植物油,冲汤的味精。更象在外国所开中国饭馆里的“杂碎”,
只有没吃过地道中国菜的人,会上当认为是中华风味。他哄了本国的外行人,也哄
了外国人——那不过是外行人穿上西装。他最近发表了许多讲中国民族心理的文章
,把人类公共的本能都认为中国人的特质。他的烟斗是有名的,文章里时常提起它
,说自己的灵感全靠抽烟,好比李太白的诗篇都从酒里来。有人说他抽的怕不是板
烟,而是鸦片,所以看到他的文章,就象鸦片瘾来,直打呵欠,又象服了麻醉剂似
的,只想瞌睡。又说,他的作品不该在书店里卖,应当在药房里作为安眠药品发售
,比“罗明那儿”(Luminal),“渥太儿”(Ortal)都起作用而没有副作用。这
些话都是忌妒他的人说的,当然作不得准。
这许多背后讲他刻薄话的人里,有和他互相吹捧的朋友陆伯麟,就是那个留一
小撮日本胡子的老头儿。他虽没讲起抽板烟,但他的脸色只有假定他抽烟来解释。
他两眼下的黑圈不但颜色象烟熏出来的,并且线形也象缭绕弯曲、引人思绪的烟篆
。至于他鼻尖上黯淡的红色,只譬如虾蟹烘到热气的结果。除掉向日葵以外,天下
怕没有象陆伯麟那样亲日的人或东西。一向中国人对日本文明的态度是不得已而求
其次,因为西洋太远,只能把日本偷工减料的文明来将就。陆伯麟深知这种态度妨
碍着自己的前程,悟出一条妙法。中国人买了日本货来代替西洋货,心上还鄙夷不
屑,而西洋人常买了日本古玩当中国珍品,在伦敦和巴黎旧货店里就陈列着日本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