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等着检查了。”她问那个医生。
“若等检查的来,我的浆糊早冻成冰块倒不出来了。谁要愿意查,”他指了指胃的部
位,“到这儿来查吧。”
人们都半生不熟地吃上了。甘蜜蜜一人顾两摊,哪摊也没熟,她一急,抓起一大块干粪
就往灶坑里塞,小小的灶坑先是落沙,紧跟着四周一松,哐啷一声,一盒稀饭倒扣过来,白
生生的大米粒正好捂在粪火上,火,熄灭了。
甘蜜蜜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嘴巴肆无忌惮地哭起米。哭声惊动了四周的人们。部队快
要出发了,补做肯定来不及,一个又一个罐头盒凑过来,里面盛着或多或少的面糊和米汤。
“别哭别哭,你要是早点儿扣就好了,大家剩得还多些……”医生开着玩笑。
甘蜜蜜不理会,眼泪顺颊涌流。
“蜜蜜,眼泪也是水啊,”肖玉莲说,“我不吃了。你快把那盒喝了吧!”
甘蜜蜜不听她的,将另一盘夹生的稀饭分作两份,把多一点儿的捧给肖玉莲。
肖玉莲不再推辞,一口气将上面的稀汤喝完,把盒放在沙地上,淡淡地说道:“我实在
是吃不了。你倒了算了。”然后,合拢了眼皮睡觉,任凭甘蜜蜜说什么,她都再不开腔。直
到集合号响,甘蜜蜜才将剩余部分喝了。
无人区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开始了疯狂的报复。飓风挟着漫天黄沙滚滚而来。砂石填平
了人的耳轮、眼窝、头发的每一根缝隙、皮肤上的每一条纹路。肺腑里都塞满了沙尘。行进
中的军人,象一排排沙柱。倒下的人象一座座沙丘。风沙极大地迟滞了部队的速度,原定两
天走出无人区的计划彻底破灭。
已经是第四天了,最快也得到傍晚才能走出这片死亡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