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一生所从事的事业的热爱,林惟悫的脸上焕发出光彩。
窗外人声鼎沸,一时间竟压过了汹涌的涛声。小眉匆匆赶了进来:“老爷,小姐,门外
聚了许多等待出港的渔船,想向小姐打探一下天气海情。不然,大家都胸中无数,不敢扬帆
远航。”
林默娘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天被赫色花岗岩的窗榻子囚禁着,分割为破碎的残片,半
朵白云窗花似地缀在窗洞边,看不出是想飘过来还是要散了去。林默娘又轻轻搭起父亲的脉
息,极细极软,似有似无,有边无中,起落模糊、如扪及一截的熟的葱管,已是极重危之象
了。
“小眉,你去告诉乡亲们,父亲今日……病体欠安……”无论默娘怎么克制,话语中也
带出呜咽之声。她调起全身精气,以让自己不要过分失态:“请乡亲们多多见谅。这看天观
海,原需极沉稳的心境,默娘今日实难安心。待父亲病体稍稍见好,默娘一定登门将海象告
知大家,望乡亲们请回吧!”
林惟悫听言,刚要说什么,一股浓痰翻涌而上,哮喘不止,话终于没有说出来。
小眉走出去了。嘈杂之声象被一床棉絮罩住,渐稀渐薄渐远,终于寂静如轻烟般飘散
了。
“默娘,你告诉阿爸,阿爸的病,究竟怎样了?”待喘息稍定,林惟悫虚弱地问女儿。
“阿爸的病正一天天好起来。”林默娘直视着父亲的眼睛,毫不迟疑地说。她一点也不
感到自己在撤谎。尽管父亲的脉象气色和心中的预感,都恰恰与之相反。但此时此刻,她完
完全全明明白白地相信自己说的是真话。
“默娘,休要瞒阿爸了。你从小就能预知吉凶祸福,还记得你十六岁那年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