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雪了,倪正的雪地靴卖得挺快。他突然用余光瞟到两位气派不凡的女士站在一旁,
虽没看清脸,也立刻停止了同顾客的讨价还价。他得让小学同学记忆中那个诚实厚道的小男
孩永远活着。
真是她俩!姚小蒙穿一身大红色太空棉防寒服,喜庆得如同一根笔直的二踢脚。乔一水
脸色苍白,从头发梢卫往外沁着药气。
“刚下夜班。”乔一水轻敲着自己的太阳穴。明亮而聪慧的眼睛,在太阳穴的内侧,宁
静地注视着倪正。
瞎!大队长就是大队长!这一眼,就让倪正回到了当年俯首听命的位置上。
“我同汪老师联系上了。她在家养病,随时欢迎咱们去。”姚小蒙面向乔一水说。
“我回去换套衣服。”倪正也向乔一水说。
“不必了。去看老师,又不是当新郎倌!你当年拖着两筒鼻涕,汪老师也没嫌弃过你
啊!”
假如是别的女人这样说倪正,倪正会火的。但乔一水从小就是这样对倪正讲话,反倒亲
切。
“既然是去看病人,空手不好。”姚小蒙说。
倪正本来想说从自己摊上拿两双鞋吧。有一种适合老年人穿的棉鞋,脚踩进去就像陷进
面包里,暖和极了。又一想,从自己摊上拿,显不出贵重。就是她们终于决定要送同样的
鞋,也一块到国营商店去买。
乔一水说:“咱们一边走一边看吧。什么东西像萤火虫似地在咱们眼前一亮,就说明咱
们都看上它了。甭管多少钱,买就是了。送给老师的礼物,我猜大家都不会吝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