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血和平日的血是不一样的。
女人的宫缩发动起来了,频率密如防止野狗钻进的栅栏。女人不能微笑了,疼痛不给她
喘息的机会。但她的精神很好,就是在痛苦中也是生气勃勃的。疼痛像海浪有规律地涌动,
每一次退却都蕴藏着更凶猛的反扑。
“到医院去吧。”男人问。
“可是……我们怎么……走……呢……”疼痛像一个个删节号,穿插在女人简短的话中
。
城市的夜幕被雨枪射出无数的窟窿,“个”字工棚区水深没膝,女人是断然不能走的了
。到厂里去叫车,是唯一的法子了。只是女人这里又离不开。
“你先把司徒大妈叫来吧。”女人沉着地指挥。“不行我就在自家生。”她做好了最后
的打算。
男人冲出去。
“拿好伞。你可别冻着。”女人再三叮咛。
伞根本就张不开,男人顶了张塑料布,淹没在黑幕中。
女人突然觉出孤独。其实男人呆在身边也没什么用,生孩子是女人的专利。但一个毫无
用处的人呆在身边也比没人强。
她觉得孩子从她的身体里奋力往外爬。她像一层薄脆的鸡蛋壳,绷住了那颗跃跃欲出的
头颅。她真想帮她一把,就拼命往下鼓气。
那颗圆滚滚的头颅得了助力,像鲤鱼似的猛一跃,女人听到了响亮的撕裂声。
乔先竹挺奇怪:是什么东西扯开了?这么不结实?她吃力地撑起身子。看到铺的褥子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