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知道不知道,其实已经没有用了。我自己知道就是了。”郁容秋平静他说。
兰医生想起她曾矢口否认自己有病,就说:“要是早点医,会好得更快些。”
“我没有病。”郁容秋微笑着,露出雪白的牙。她全身已充满病态,唯有牙,还是美丽
而洁净的。
病到死已临头,还这样固执!兰医生就是再想宽容她,也有几分温怒。
“真的,这不是病,都是酒害的。我这几年跑外,您知道我喝了多少酒,我想一担担挑
起来,能浇几亩好地了!我的肝就是叫这些酒给腌坏了。世上不是有醉枣吗?我的肝是醉
肝。赶明火化我的时候,八宝山的烟筒里冒出的气都得是酒味……”郁容秋调整了一下枕头
的高度,使自己侧卧得更舒适,用手轻轻捶击着自己的右肋:“我觉得我挺对不起我的肝,
它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原来都不知道肝在哪儿。想起来不知道肝在哪儿的日子,已经那么遥
远了,所有不知道肝在哪儿的人,但愿你们永远别知道,我不能喝酒,有人说会喝酒的女人
血管里有一种酶,能把喝下去的酒变成水,这边进那边走,喝多少也不醉。我不知道那种酶
是个什么东西,可我知道我没有,我只要喝酒,就觉得那些藏着火苗的水,把我的胃烧得一
块一块脱皮,就像尿硷沤了的墙灰,大片往下掉。我鼻孔里喘出的气,只要划一根火柴,就
能呼呼冒烟,好像我是沼气炉子似的。酒顺着肠子进了肝,我能感到它们像四脚蛇似地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