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到贼娃子一举伤了元气,一时半会儿可能不会再打我的提包的主意了,心里安宁了
许多。
那个男人艰难地在轮胎缝里爬,不时还用手抹一下脸,把一种我看不清颜色的液体弹
开……他把我的提包紧紧地抱在怀里,往手上哈着气,摆弄着拉锁上的提梁。
那边,他扎在小米口袋上的骆驼黄的绳子,已经解开,就等着把我提包里的东西搬过去
呢……
“师傅,他……他还在偷,就要把我的东西拿走了……”我惊恐万状地说。“是吗?”
师傅这次反倒不慌不忙,嘴角甚至显出隐隐的笑意。
“到了。”司机干巴巴地说。到了兵站了。这是我们今天晚上的宿营地,也是离那个贼
娃子住的村最近的公路。他家那儿是根本不通车的,还要往沙漠腹地里走10公里……司机
打亮了驾驶室里的大灯,说:“现在不会出什么事了。”
那个人挽着他的黄口袋,像个木偶似的往下爬,狼狈地踩着轱辘跌下来,跪坐在地上。
不过个把时辰,他苍老得分辨不出年龄了。除了原有的赭黄之外,脸上平添了青光,额上还
有蜿蜒的血迹。
“学学啦……学学……”他的舌头冻僵了,把“谢”说成“学”。
我们微笑地看着他,不停地点头。
他说:“学学你们把车开得这样快,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在赶路,怕我的小女儿喝不上米
汤,现在到天亮前,我赶得到家了……学学……”他抹一把下颌,擦掉的不知是眼泪、鼻涕
还是血。
司机一字一顿地说:“甭唆了。拿好你的东西,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