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所见同司机讲了,他笑了,说:“这就对了,他偷了东西,原本是要跳车的,现在
车速这么快,他若跳下就是找死。他不敢动了。”
路面变得汹涌澎湃,车速减慢了。
我不知如何是好,回头去看那个窟窿。大厢上的人也很灵敏地觉察了速度的变化,不失
时机地站起身,重新搬动了我的提包。
我痛苦地几乎大叫,就在这时,司机趁着车的趔趄,索性加大了摇晃的频率,就势猛地
一歪,车身剧烈倾斜,车窗几乎吻到路旁的沙砾。
再看那人,他仆倒在地,像一团被人践踏的麦草,虚弱但仍不失张牙舞爪的姿势,贪婪
地护卫着我的提包——他的猎物。
司机继续做着一整套的高难动作。我又去看那个人,他像夏日里一条疲倦的狗,无助地
躺在了轮胎中央。
道路阴险地毫无先兆地平滑起来,翻浆也像被施了符咒,消失得无影无踪。司机说:
“扶好你的脑袋。”
我一时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但司机凶狠的眼神启发了我。就在他的右脚残忍地
踩下去的前一秒,我醍醐灌顶,大彻大悟。剩余的时间只够我在明白了他的策略之后,采取
最紧急的自救措施:双腿紧紧抵地,双腕死撑面前的铁板,整个身体绷得如原始森林里最古
老最强韧的硬木……
……不用看我也知道,那个大厢板上的男人,在这突如其来的急刹车面前,几乎被卸成
零件。“怎么样?最低他也是个脑震荡。看他还有没有劲头偷别人的东西?”司机踌躇满志地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