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珠自幼为一户彝族人家收养,其实是汉人。她的穿着颇为古怪,彝不彝、汉
不汉,今不今、古不古,或可说是汉彝合壁、古今兼融。上身是琵琶襟金银线小袄,
一排玉石扣子,下身系着墨绿色四花长裙,耳上一副珍珠串耳坠,晃动间光芒射人。
手上三个戒指,除一个赤金的以外,另有一个碧玺的,一个钻石的。如有兴趣研究,
荷珠会讲解碧玺在宝石中的地位和钻石的切割镶嵌工艺。在华丽的衣饰中,衣饰主
人的脸却很不分明,好像一帧画像,着色太浓,色彩洇了开来,变成模糊一片。就
凭这模糊一片,主宰着严家的一切。
当下荷珠走到绛、碧面前,说:“二姨妈三姨妈到昆明大半年了,我没有常来
走动,真是该死。”众人听她用词,都不觉一惊。“我们太太身体差,小事情都是
我管。今天备的寿酒不合规矩,请多包涵。”大家不知她说的是什么规矩,也不好
接言。绛初说:“我们玹子在大姨妈这儿住,也承荷姨照应了。以后我们到重庆去
了,玹子留下上学,更要麻烦了。”荷珠说:“麻烦哪样!有事情喊护兵嘛,不麻
烦! ”严亮祖请大家坐,芍橐苍谙率鬃恕R幻婀鄄飓t子的细绒长外衣,又招呼
嵋到身边研究她的新外套,一面吩咐颖书什么,两眼打量着碧初那一副翡翠饰物。
一会儿,护兵送上茶来。一色的青花盖碗。
“照我们小地方的规矩,来至亲贵客要上三道茶。头一道是米花茶。”亮祖说
话底气很足,使得献茶似更隆重。大家揭去盖子,见一层炒米飘在水面,水有些甜
味。孩子们嚼那炒米,觉得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