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湖州府。”李顺接着介绍道,“湖州府的知府是咱南阳知府的同年,清丈土地一律用三尺二寸的小弓。”
“湖州府清田,亩数溢出一万六千多顷,想必这小弓帮了不少忙。”
“若再追查下去,湖州也不是始作俑者。金大人,全国土地,哪些地方溢额最多?”
“南北直隶,湖广、浙江、山东、山西大同、宜府等地,当然,还有你们河南。”
“不信你查一查,这些地方用的全是小弓。”李顺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朝廷推行‘一条鞭’法,新征的赋税根据新的田亩而定,你方才说的这些省份,不知要平白增加多少负担。”
李顺所言之事,也算是一个惊天黑幕。金学曾此时心里头倒海翻江=他问李顺:
“你把这张弓背到北京来,打算怎么办?”
“觐见皇上,咱把这只弓背上。”
“你想干什么?”
“向皇上说明真相。”李顺摆出一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架式。
“李顺,你不能这样做。”金学曾心里头一急,竞直呼其名,“你不要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此话怎讲?”
“你这不是让首辅张大人难堪么?”
“怎么让他难堪,他又不知道大弓小弓的事。”
“他是不知道。连我都不知道,他更不可能知道。但你不要忘了,清丈田亩是他的决策,也是他给万历王朝立下的最大功绩。”
“啊?”
“而且,你所要揭露的事,与清丈田亩的实际意义相比,毕竟只是枝节问题。”
“金大人,你这句话,愚职不敢赞同。”
金学曾眼看李顺脸色涨红要同他抬杠,便伸手制止他,心平气和地问:
“李大人,你说,这次全国清查田亩,受到打击最大的是哪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