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书记,我对高婕一直是有感情的,也一直在耐心等待她,可是……”
“只要你对她有感情就好。”高伯年截住张义民的话,他害怕张义民说出什么别的话,会使谈话难以收场。“她会回心转意的。你是我一手培养起来的,我了解你,也信任你,我希望你能等她,和她结婚,我只有把女儿交给你才放心。”
这是高伯年第一次明确主动地要求张义民跟自己女儿结婚。
“高书记,”他仍恭敬亲近地说,“我就怕小婕不这样想。她去上海一个多月了,连一封信也没给我写,也许她长期留在上海了。”
“她回来了,不许她母亲提起那个混蛋的名字,看来她醒悟了。”
“回来了?”张义民感到意外。
“我还一直没见她,她身体不大好。你上去看看她吧,她在这时需要你的关心。”高伯年的声音显得很苍老,他用少有的近乎请求的目光,期待张义民能代自己去温暖女儿的心。
张义民犹豫了。中午汇报会结束后,他就给罗晓维去了个电话,约好晚上见面。和罗晓维在一起远比和高婕一起愉快,而且他怕现在过于接近和肯定就留不下退身之步了:“她一定很累,我明天再去看她吧。”
“去吧,一个月没见面了,今天或明天,早晚要见。”高伯年以为张义民出于紧张和腼腆。
张义民没有理由再推辞,只好硬着头皮上楼。
高婕躺在床上,见到他,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然后慢慢欠身坐起来。
张义民关好门,坐到床边沙发上,用玩赏的目光打量着相别一个月之久的高婕。
他一眼就看到她变了,一个月前火车站的高婕与现在的高婕,同样苍白、削瘦,现在却没了那时的高傲冷酷,只剩下了疲惫和那么一点罕见的颓丧。
这一个月,她经历了什么?会在脸上留下这样的痕迹?
“过得还好吧?”他故意问。
“还好,你呢?”高婕不愿让他发现内心的创伤,强打精神反问张义民。
掩盖不住的凄然,微弱的声音使张义民找到了答案,他有点得意地跷起二郎腿。
“我这一个月忙得连想想自己的事的时间都没有了,也很少到你家来,今天要不是你爸爸打电话找我有重要事情商量,恐怕我还不会知道你回来了。”
他不等高婕插话,便把自己一个多月担任搬迁指挥部指挥,如何筹划房屋;如何巧妙利用居民心理动员搬迁;如何像指挥一场大战役一样把一座座工厂厂房摧毁,把一座座民房扒倒,把一批批居民有条不紊地迁到新居;如何打响了全市道路改造工程的头一炮;如何受到市长的表扬和同行的羡慕甚至妒嫉……
他的话,有他的真实经历也有加上想象随口添加的动人故事。在这个曾经狂傲得近乎冷酷的公主面前,他第一次扫除了自卑和怯懦,侃侃而谈,近乎炫耀和吹嘘。她反感也罢,乏味也罢,或者听了受到刺激也罢。反正,她对于目前的他已经不那么十分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