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小丁身体不好吗?”
“还小丁,都老丁了。不过,说实在话,她那股子干劲还蛮不差呢!”
“她从来都是那样,严于律己、也严于待人。”
秦震对于董天年给予丁真吾的评价,是高兴的。不过,他满腔心事,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红润的脸颊上只是笑。
他们两人并坐在一只从小学堂搬来的长木椅上。董天年点起一支雪茄烟来吸,同时,也丢了一根给秦震。秦震只是送到鼻尖上闻了闻,然后用两只手摆弄着没有吸。
董天年眼光沉定下来:
“你心事重重,我就不心事重重?你说旧地重游,不动心行吗?”
“是啊,进沈阳、进北京,都是那一个心意,打败蒋介石,建立新中国。不知怎么往南一走,——想起很多人,很多事……”
“我们是幸存者,幸存者担子重呀,你想过没有?”
秦震没有做声,他不能说没想过。不过,他觉得,此时董司令说这话另有深意。
董天年这个胖胖圆脸上有一双笑眼的军人,头发灰白了,左肩下垂着一只空空的袖筒,他弹弹雪茄烟灰,好一阵没出声,他在想什么。然后,正襟危坐,严肃地看了秦震一眼:
“秦震,仗没多大打头啰!”
“可敌人还要实行华中局部反攻,还要建立大西南抵抗阵地。”
“是啊!这最后一口饭,也还要一口一口嚼呀,不过……”
——不过什么?
秦震静静聆听。
“作为历史,你懂吗?历史,整个历史中间那一页已经掀过去了。”
董天年站起来,一只手放在桌面上,用手指甲敲着桌面:
“如果我们只是打仗,那还不算完全的共产主义者,因为那只是事情的一半……”
“这一半代价很大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