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本能,声音尖锐地骂出了两句话:「你妈×!砸烂你狗头!」那师傅
尴尬地笑著,荀师傅却过来关掉了荀磊头上的喷头,绷著脸,训斥荀
磊说:「你说什么来著?你听著:任什么时候也不准骂人!更不许学那
些瞎胡闹的脏话!」并命令他:「给你大爷说『对不起』!」荀磊低著头,
嘴唇紧抿著,成了一道线,半天不言语。那师傅忙把他那喷头也停了,
笑著说:「老荀,你也真是,这年头大姑娘都骂街,谁不说两句 『砸烂』、
『油炸』、『清蒸』?算了算了算了!」谁知荀师傅竟气得脸色铁青,厚
厚的胸脯绷得象两块铸铁,瓮声瓮气地宣布:「我不管它什么年头,我
的儿子就得正正经经象个人样!」荀磊抬眼望著爸爸,那是全裸的爸爸,
身上有解放石家庄时,作为一个最普通的士兵挂上的彩——锁骨边上
一处,腰上一处,他小小的心灵忽然象被电击了一般战栗起来,于是
他大声地向那师傅说:「大爷,我不对,我错了!」那师傅听了他这话,
看著他父子那情景,猛地转过身去,拧开了喷头,让喷泻的热水,掩
盖住就要涌出的热泪……
一九七六年荀磊升入了高中,他要求父亲给他买个袖珍半导体收
音机,荀师傅毫不犹豫地给了他钱,让他去买。想到这孩子多年来从
未跟家长要过买冰棍的钱,荀师傅心里不知怎的有点难过。荀磊每天
用那收音机听英语广播。同学们都觉得他很滑稽:「小磊子想吃天鹅肉
呢!吃外语饭,进外事部门,头一条得有门子!就凭他那爹妈……哈!」
这话后来竟至于当著荀磊的面说,荀磊只是安详地微笑著,他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