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为了尽可能不去上山下乡,后是因为安排就业困难,路喜纯
所在的那个小饭馆里的年轻人,竟然大多是从后门安排进去的。这也
许会让那些对小饭馆的前门也不屑一顾的人们哑然失笑吧。从某种意
义上来说,我们这座北京城里的市民尽管共用著同一个空间和同一份
时间,但人们所生活的层次毕竟有所不同。路喜纯所在的这一层也许
并非最底层,但即使在最底层里,也会有许许多多同上面那些层次相
通的东西。因为是饮食基层店经理安排来的,因此便在同事们面前趾
高气扬,这同因为是某个「大人物」的侄子而进了市府机关,便令某
些人格外尊敬三分,又有什么不同呢?路喜纯到了饭馆便想学掌勺炒
菜,谁知那个差使至今轮不到他——因为那是红案,比去做主食的白
案似乎要高出一档。在饭馆这个天地里,路喜纯的来路和背景都还不
足以使他获得那个位置,于是乎一个总噘著嘴的比他「来路硬」的小
夥子便占据了那个岗位——偏偏那小夥子满心满意想找个机会调到高
一个层次的行业中去,他还不乐意学那个红案呢;但饭馆的小头头却
宁愿要他学红案而不要路喜纯学。
路喜纯为自己这样的遭遇和身边这样的现实深深地痛苦过。他那
痛苦的价值,比一位大学毕业生学非所用的痛苦的价值低吗?比一位
有才华的作家的呕心沥血之作被退稿的痛苦低吗?比一位高级干部的
正确的改革计划遭到保守者抵制的痛苦低吗?不见得吧。特别是当那
个小夥子并不虚心听取老师傅指教,漫不经心地把菜炒得黑糊糊焦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