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工人,母亲一直是个家庭妇女。他父母收入虽然不多,对他这个独
生子却保证著绝不低于一般富裕家庭的供应,因此,上小学时,那位
戴眼镜的班主任老师常以他为例,来教育全班同学:「新旧社会两重天。
要是在旧社会,路喜纯还不得穿著破衣烂衫,到垃圾堆拾煤核儿去
吗?……」这位老师还曾到他家里去,动员他父亲到班上去忆苦思甜。
那天路喜纯父亲正就著一头大蒜喝酒——他每天下了班回来总得喝上
三两白乾。出乎老师、也出乎路喜纯意料,父亲不但予以拒绝,还紫
涨著脸,瞪著发红的眼睛,说出了这样蛮不讲理的话:「甭拿咱们开心!
甭跟我来这套!」母亲赶紧来打圆场,说他那是发酒疯,「甭搭理他!」
老师扫兴地走了,从此讲话不再以路喜纯为例。路喜纯为这事深深地
感到困惑。不久,父亲便脑溢血去世了。
父亲去世后,母亲挑起了生活的重担。原来,母亲做挑花活不过
是补助家用,这以后她每月几乎要多领两倍的活计,每天都要做到晚
上十点来钟。通过她的努力,路喜纯的生活水平一点没有下降。但在
路喜纯的记忆之中,他母亲绝不是文艺作品中惯常描写的那种手持慈
母线的贤良形象。她都快五十岁了,每天起码还要照十多次镜子。她
又很爱给自己拔痧,经常在额头上、太阳穴旁,用食指和中指的指缝,
使劲揪出排列整齐的紫红印子来。他们难得吃肉,但母亲顿顿饭后总
要坐到屋门口去,用炕笤帚苗剔牙。有时候母亲还要同邻居吵架,尽
管这种时候不多,而且往往母亲确实占了几分理,但母亲吵架时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