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契像孩子似地羞涩地笑了.
"你再瞧瞧你那庄稼地!"大妈又指责地说,"种得像狗啃似的,别人打几百斤,你打五六十斤儿就是好的.怎么不越过越穷?"说到这儿,大妈叹了口气说,"自然,你也有你的难处.自打他婶子去世,里里外外都靠你一个人,工作又这么忙……不过,你也得抓紧一点儿!"
"不知道怎么搞的,河里一涨水,庄稼一倒,我那心就关不住了,就全被那些小东西勾了去了.要是不出去,就心里痒痒得难受!"
大妈忍不住笑起来,说:"你把这点劲头儿,分到庄稼地里一半,也就好了."
"唉,说了容易做了难哪,嫂子."小契说,"我给你实说吧……"
说到这儿,迎面过来了下地的人们,小契就把话停住了.等人们走过去,他才接着低声地说:
"我实说吧,嫂子.……环境残酷那当儿,打仗,给炮楼喊话,带担架队支援前线,跟同志们在一块儿,亲亲热热的,我觉得怪有劲儿的;胜利啦,和平啦,个人低着头儿啃一小块地,耕过来,耕过去,还是它!我就觉着没有劲儿啦.我嘴里没说,心里老是觉着没有什么意思似的!……种这么屁股大一片地,每年交几十斤公粮,这也叫革命?"
"怪!他跟我心里想的一样."大妈心里暗暗地说,一时竟想不出说服他的词儿.只好说:
"可是你也得照顾影响呵!土改时候,你分的六七亩地,已经卖了一半儿;房也卖了;要不是你哥哥不在家,我看你住在哪儿?"
"好吧,"小契为难地说,"往后你就多监督着我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