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你看天都什么时候了?"彭总说着,眯眯眼看了看太阳.
"可是对于我,这已经是大早晨了."毛主席笑着说,"你知道,我这个坏习惯已经有很多年了."
说着,他那高大而微驼的身躯微微地弯了一弯,把彭总让进屋里.
彭总在沙发上坐下,四下一望,靠着墙壁都是书橱书架,摆得满满的全是书.里间屋是卧室,床头前也摆了几个大书架,那些发黄的线装书上,还插着不少小白条子.一张硬板木床上,各色封面的书籍竟占了半床,床头上搁着两盏蒙着布罩的高大台灯,屋里除了两张桌子,几只沙发,惟一的奢侈品,就是墙角里的那台落地式收音机了.
彭总望了望主席的面容,那头浓密的黑发在额头上还是齐崭崭的,白发并不多,只是比以前略显消瘦了些;他的神态仍像素常那样风雅安详,但认真看去,却又似乎掩盖着一些过度的思虑、疲劳甚至不安的东西.彭总问:
"怎么样,你还睡得好吧?"
"不是睡不好,是想睡不能睡啊!"他微笑着说,"昨天晚上会一散,就来了两个忧国忧民之士,决心要来说服我.最后我讲,好吧,高岗同志,林彪同志,你们都是为党为国,有意见讲出来就好.你们的意见我一定考虑,我的意见是不是请你们也考虑考虑.他们走了不久,也就大天亮了."
"他们在会上不是都讲了嘛!"
"讲是讲了,不过又搞来了不少材料."毛主席接着说,"我们的林彪同志讲,美国一个军就有各种炮1500门,我们一个军才36门,太可怜了;坦克更不用说.他还讲,在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如果没有三四倍于敌人的炮兵和装甲兵,对敌人是根本顶不住的.老天爷,这可难了,什么时候我才能比敌人的大炮、坦克多三四倍呢?他们还要我一定考虑到一切后果.我看就是剩下一句话他们没讲,就是说,如果贸然出兵,我毛泽东将会成为千古罪人.……"
由于最后这句话分量很重,彭总端在手里的茶杯忽然停住.室内一时沉静下来.停了半晌,彭总才轻轻地将茶杯放在茶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