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个什么好呢?”
“就叫……非正常死亡,意思是……误会死的。”
“这个误会可不小啊!把命误会掉了。这样的误会……唉!”徐秘书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
“现在只有这样办。怎么办呢?还能去追究责任?到底谁来负这个责任?如果害死他的是敌人,那他可以叫烈士,现在呢?一本糊涂账。这样的糊涂账不光我们这里有,哪个地方没有?地方上搞武斗死了那么多人,怎么算呢?”
“他的孩子怎么办?”秘书提出。
“孩子……有什么政策规定吗?”
“如果是因公死亡,未成年的子女应该由国家负责抚养到十八岁。”
“那就抚养到十八岁嘛!”
“这是因公吗?”
“讲了是一本糊涂账,算不清的,稀里糊涂过去算了!实在有人要问是根据哪一条,就说是特殊情况,特殊处理,是我决定的。”
“唉!”徐秘书感慨万千,“您真是个好心肠的人哪!可惜您不能管到全中国,要不,文化大革命造成的孤儿寡母都会喊您万岁。”
“还有心讲风凉话,快通知保卫部长到我这里来。”
“爸爸!”陈小炮伸进头来,“您还有完没有?人家今晚上还要去买车票,明天就要走的。”
陈政委起身。
正在这时,司令部后门口方向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还有汽车按喇叭的声音。邹燕的尖叫和狂笑声在夜晚传得很远,送进了陈政委的窗口:“喂——!哈哈哈哈……!英雄!我的英雄!升官儿啦!哈哈哈哈……!范子愚万岁!喂——!他不要我了!哈哈哈……!”声音已经嘶哑,喊叫的内容若明若暗,随着汽车喇叭的鸣叫而移动地方,像飘离无定的鬼魂趁夜在寻找仇人,喊叫仇人的名字,向他索命。
“这是做什么?”陈政委问。
“是范子愚的爱人,疯了,大概是送医院去。”
“她以后还能演话剧吗?”陈小炮在窗前自语。
“话剧?”徐秘书感叹说,“她自己生活中的这出戏就不知怎么演完,还话剧呢!唉!”
“唉!”陈小炮也在叹气,“该死的家伙,自己死了,还要害到老婆、孩子。早知这样,造什么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