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时,江醉章才把军帽取下来,往旁边的沙发上一摔,深深地吁了一口气,竟然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怎么行呢!我怎么行呢!也不知是谁提的名。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看一个干部,关键的只有一条,是否忠于毛主席,我从主观上是努力使自己绝对忠于毛主席的。毛主席和林副主席既然决定给我把担子加重一点,我当然不能怕苦怕累,就是有些困难也要勇敢地担起来。只是,我太没有思想准备了,有点感到突然,没有料到主席和副统帅会这样信任我。惭愧呀!惭愧呀!以后要好好工作,还要加强斗争性才行,不然,会辜负了毛主席和林副主席的一番希望啊!”
陈政委对江醉章得意忘形的大笑和不加掩饰的狂妄态度厌恶到顶点了,他扭头望着别处,拿起茶杯盖子在杯口上敲得叮叮地响,样子像是要叩掉杯盖上的水珠,实际上是借着响声表示他不能忍受。
“政委,”江醉章叭地拨亮打火机,跷着腿说,“彭其这一跳,就给自己定性啦!这种人总是以为自己聪明,又总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辩证法。”
陈政委懒于答理。
“我们这里还有一个李康,是个包袱,搞得不好也学彭其的样子,推开窗子一跳,那就成双成对啦!”江醉章只顾往下说,根本没有注意陈镜泉的脸色,“这个人要早一天搞走才好,放在这里担责任。政委呀,你在北京问过没有?他们这批叛徒怎么处理呢?凉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见来一个免职的命令,军委到底是怎么考虑的?”
“我不晓得。”
“你呀,可能是年纪大了一点,这个地方……”江醉章敲着自己的头,“……缺少一点灵敏性。看着彭其跳河了,你就应该想到李康嘛!怎么不提一提李康的问题呢?早处理早了事,还老是这么拖着,夜长梦多,谁知他会想些什么?”
江醉章以训导下级的口气对待陈政委,把陈政委气得连眼珠都快要暴出来了,他不理江醉章的混话,决心打出自己的王牌,压一压对手的邪气。忽然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你马上起草一个广播稿,在开饭的时候广播,报告一项特大喜讯。”
“什么特大喜讯?”
“林副主席接见了我,还送给我一尊毛主席铜像。”
“是真的?”江醉章惊得目瞪口呆。
“你不相信?”陈政委横瞪他一眼。
“呃,不,我怎么不相信呢?呃……”江醉章有些惊慌失措,尴尬地赔着笑脸,“呃……就是那个吗?”他抬手指着办公桌上的青铜塑像。
“唔。”陈政委半天才答理。
这个消息对于江醉章来说,简直是无情的打击。他原以为陈镜泉今后只是他手上的木偶,哪知这个软弱无能的独臂人悄悄跟副统帅挂上了勾。谁知他不声不响做了些什么特殊贡献呢?能得到副统帅的礼物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江醉章后悔刚才不该过分放肆,但事已过去,无法收回,只得相机而行,在今后设法补救了。
“我马上就去起草,”他谨慎地站起来说,“这不仅是政委的光荣,也是我们全兵团的最大幸福。我写好以后,请政委亲自审查?”
“唔。”政委拿着架子,连头都大点。
“那么,我先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