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误会,大明”范子愚说,“我们是……考虑到你……你和彭湘湘的关系,觉得……还是……采取回避政策比较……比较好一些。”
“得了吧!回避政策,这是剥夺人家的革命权利。”
“别……”
“既然是这样,你们开除我好了。没有你们的批准,我一样革命,谁也没有权利不许我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赵大明说完,把琴盖一撑站起来,最后瞪了范子愚一眼,气呼呼地走了出去。
他来到自己房间,把门关死,重重地坐在床沿上,喘着气。他一方面感到痛快,把要表露的颜色都表露出来了,要说的话都说了,让他们受着吧!活该!另一方面又有点忐忑不安,心在着慌地跳着。难道当真就这样与他们分道扬镳?除了造反派就是保守派,脱离这边去参加那边是不可思议的,一个有政治道德的人决不干这种蠢事。那么,拉一些人出来,重新建立一个独立的组织?又将逃不脱分裂造反派的罪名,会失去很大一部分群众的同情。要么,只有当逍遥派了。可是,在这个轰轰烈烈的革命年头,每一个有血气的青年,都要关心国家大事,逍遥派连保守派都不如,是伟大时代的可耻逃兵。赵大明当然不会当逍遥派,这是毫无疑问的。
忽然想起,是不是可以去找江部长谈谈?对!这是一个办法。他立即动身,到高干招待所去。
他是头一次来找江部长,所以有些胆怯,站在门口迟疑,想把要讲的话全部想好了才去敲门。不料有人正好从里面出来,把房门拉开了。
“哟!江部长,您看巧不巧,赵大明来啦!”说话的是邹燕,就是她从门里出来,说完就走了。
赵大明望着邹燕走去的背影,觉得很奇怪,不知她是来干什么的。
“进来呀!小赵,快进来!”
江部长一声热情的招呼,使赵大明感到不需要拘束,连忙进门,向江部长行了个军礼。
“坐下,坐下,随便一点,我这个人不喜欢搞得那么等级森严。”江部长说着,与赵大明相对而坐,拿出香烟来,“抽烟吗?哦!你是歌唱家,要保护嗓子。”说完给自己点烟。
“江部长,”赵大明委屈地说,“我不明白,看一个人是不是坚定的革命派,到底凭着什么?是凭着他曾经跟什么样的人接触过,还是看他在现实斗争中的表现?”
“我已经知道了,知道了,你讲的是什么事,我早就知道了。哈哈哈哈!”江部长大声笑着,“小赵,不要激动,你根本用不着那么激动,早就有群众为你打抱不平了嘛!说明你很得人心嘛!”赵大明木然,不知江部长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邹燕到我这里来干什么?”部长问。
赵大明摇头,表示无从知道。
“正是为了你来的。她刚才告诉我,说是……她亲眼看见,你和彭其的那个女儿发生了原则分歧。她要保她的父亲,你要坚持原则立场,要她大义灭亲,所以就谈不到一起,哭哭啼啼分手了。有这样的事吗?”
赵大明点头承认。
“她还告诉我,说那回彭其要在文工团抓人,也是你首先把消息带回文工团,并且告诉大家,罪魁祸首就是彭其,鼓励造反派群众跟彭其斗争到底,是吗?”
赵大明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