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说:“您别老问我,老问我我就吃喝不成了。”
这顿酒时间不长,后来也没有了话说。爷爷说还是上次的酒喝得痛快。
人的精神面貌不同,生活态度就是不一样。尽管那个秋天的毛毛细雨一连下了半个
多月,人人都嫌烦。曾庆璜却打着雨伞东奔西跑,去古籍书店又去荣宝斋,准备在家设
计一间书房。
第二年秋天,曾庆璜的书房初具规模。两只一人高的书橱是请王憨子踩三轮运回来
的。王憨子还帮忙将书橱抬进房间。王憨子说:“曾校长,没听说你要结婚嘛。”曾庆
璜大笑,说:“哪里结婚,这是书房。一个读书人,最应该有的就是书房。”
于是,居仁里的人们都知道曾庆璜有了一间书房。这时他已被提为副校长。“迫不
得已的,他们硬要我干。”曾庆璜对我爷爷说:“形势就这么逼人,你不干还不行。其
实当个副校长有什么意思,累死累活也讨不到好。只是我们服从惯了,党叫干什么真不
好意思拒绝。您老人家修养成了个陶渊明,该不会耻笑我吧?”
我爷爷没喝酒,说话很宽容。说曾校长你好好干吧,你是应该好好干一番的。
我有幸进过曾庆璜的书房。他的书房一般不欢迎居仁里的普通居民。他怕居仁里特
有的银行铜臭玷污他的清洁之地。我从农村回城读医学院后开始发表诗歌。我知道那些
诗写得幼稚浅薄,可又没办法写得好一些。曾庆璜很热情地愿意和我探讨诗歌创作的问
题。探讨是他的说法,我是他的学生,佩服他的学识,我说曾校长不必客气,想怎么批
评就怎么批评。我和所有初学写作的傻丫头一样,斜背着书包,书包里装了一大叠诗稿,
害羞的心忐忑不安地乱跳,被老师雅致的书房惊得并拢双脚站在那儿不敢动,自惭形秽。
曾经是湖南老太婆居住过的发了霉的房间变得宽敞明亮,充满阳光。两只书橱装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