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接过红包,“扑嗵”一下,跪倒在全体干警面前,早已泣不成声…
两年后,我几经周折才与这位学生见上了面。
“真对不起,如果不是知道你也是曾经给予我大恩大德的苏州老乡,肯定你的采访会失 败。”见面第一句话他便这样告诉我:“尽管如此,在学校里还是没一个人知道我曾经是靠 做乞丐来上大学的… ”
“为了面子?”
“不!”他非常严肃地回敬道:“你完全说错了。”
“哪又为什么?那些钱来供我上大学。政府帮助?不行,乡里、县上都靠吃国家救济, 你跪下来求人家也没用。一天夜晚,我跟父亲坐下来认认真真地作了次对话。我说爸你只要 说一声同意我上大学去,其它的事你就甭管了。父亲说你考上大学也不易,但家里这个样原 本还想让你帮着支撑,可现在你要走,求个出息,我不反对,只是希望可能的话在上大学后 能帮家里搭一把手。当时我听了太伤心,想上大学又不是去打工,一年几千学费让我这个两 手空空的人对付就已经难上加难了,哪儿还能有啥办法帮家里搭把手呢?可我知道父亲说的 是心里话。村上像我这个年龄的青年,都到外地打工挣钱去了,父辈们生在山里长在山里, 他们只听人说山外面能挣大把大把的钱回来,并不知道那钱在外面也不是好挣的。为了不让 父亲失望,我违心地点头同意了。在接到入学通知书第三天,我就像村上的打工仔一样,背 起铺盖,离开了家乡。父母所能给我的是卖掉了奶哪那口寿棺的150元钱和20个熟鸡 蛋…
走出大别山,我没敢直接到我所要上学的那座城市,而是直径到了苏南的一个乡镇找我 在此打工的同村老乡。当时我有两个打算,一方面早知那儿的经济发达,乡镇企业多,看能 否找份既现成又能挣大钱的工打。
另一方面想到几位要好的同乡那儿借点钱,凑够我的学费。但一到这人生地不熟的地 方,我才发现自己临出家门时的想法过于乐观。要说在苏南一带找个工打并不算难,可想一 个来月里挣够能让我跨进大学门的钱就不容易了。同村打工的老乡那儿几乎也没有什么钱可 借的,因为他们工资的大部分要等年底才能拿到手。我初中的一个同学很仗义,听说我借钱 是为了上大学,就到他的老板那儿想提前把工资要出来,没想第二天他被炒了鱿鱼。之后我 再不敢轻易到同乡好友那儿提借钱的事,便琢磨着想别的辙。
后来我发现苏南一带那些有钱的家庭妇女、特别是上些年纪的妇人,很爱烧香拜佛。于 是我从一个小摊上花了5块钱买了一本“八卦算命书”,并用了一夜功夫熟读了几遍。第二 天我就悄悄来到一个小镇的服装小市场,挨摊向那些上年纪的妇女问要不要算命。还真有人 前来凑热闹。或许是我心里老惦记着能挣钱上大学的事,所以每次给人看相说事时我特别认 真,尽量把自己以前学到和听到的那么一点半玄半虚的所谓“积累”都用上,因而时不时能 让几个心事重重的算命对象相信一二。第一天尽管口干舌燥胡说了十来个小时,最后还是挣 得了20多块钱。有了第一天经验,第二天我的“生意”翻了一倍,得钱近50块!夜里,我 躺在同乡的宿舍里,暗暗思忖着如果照第一、第二天的水平,不出一个月,我就有可能把上 大学的学费全部挣到手哩!哈,看来我上大学有救了!那一夜,我睡得特别的香… 等醒来 时,发现已经大天亮。
第一部失泪大学城《3》“小半仙,起来起来,快请我们撮一顿吧!”新一天正好是工 厂休息日,我的几位同乡硬要我请他们吃一顿。我想了一下也该酬谢酬谢他们给了我一个立 足之地,于是便痛快地答应了。一进饭店,看几位同乡像几年没闻到油香味似的,我心头一 阵酸疼,咬咬牙,把刚得来的70元钱一下花去了整60元。吃完饭,同乡们回到厂子又去加 班,而我重新开始“算卦生涯”。偏偏这天乐极生悲,来了霉运——当地公安、文化部门联 合“打非扫黄”,把我这个“嫌疑犯”也一起抓了进去。执法人员查问半天,我也没敢说出 自己的真实用意,咬定是为了混口饭吃。虽然在里面没受啥罪,可蹲在小黑屋里的那六七个 小时直叫我心惊胆颤,想这回钱没挣到,弄不好还把自己一生前程给搭进去。执法人员搜了 一通,看我身上除10块钱外,就是一本脏兮兮的“八卦算命书”,便扣下书后放了我出 来。在走出铁门的那一瞬间,我的两腿都软了。你问为什么?我庆幸啊!我庆幸那天把自己 上大学的那些手续全放在了同乡宿舍里,要是那天带在身上被查出来多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