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平先生沉默了,有一点小小纠纷了。这中年人,平时的理智,支配一个大剧团的一
切,非常自如,一到爱情上,人就变成愚蠢痴呆了。这时知道萝是在那里使着才气凌虐自
己,本来可以付之一笑的事,却无论如何不能在同样从容中有所应对了。他要仍然装成往
日稳定也不可能,他一面笑着一面望到萝发光的脸同发光的眸子,有一种成人的忧郁说不
出话来了。
绅士在一旁象是代替士平先生受了一点窘,看到那情形,心中设想:“这恐怕又不可
靠了,一个女子,一个年纪轻轻而又不缺少人事机警的女子,用言语与行为掘成的阱,是
能够使一个有定力的男子跌下去时就爬不起来的。士平先生是一 定又要跌下去的。这是一
个不幸的命运。”
他在言语上增加了一点讽刺成分,“老朋友,你当导演是不容易驾驭这学生的。”
士平先生用同意义回敬了绅士,说道,“是的,我知道不容易。你呢,家中有天才,
做家长也不甚容易!”
“可是狮子也有家养的,这是谁说的话?我记得是象上次我看你们那个戏上的话。那
角色说,狮子也有家养的,一定是这样一句话。”
萝说,“下面意思是说家养的狮子并不缺狮子的一切外貌。这个话并不专是讥讽到女
子,男子也有分!”
舅父说,“还有下文,你们都疏忽了。那下文我应当为续下去,就是:也会吼,也会
攫拿作势,但绝不是山中的狮子!
看惯了,我是不怕我家养这小小狮子的。”
萝不承认这个话有趣,“舅父的话是以为我就只能说不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