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udh一词走了同样曲折的旅程。 它的本意是知道,到了古英语成了beodan,意为预兆。 在梵语作bodhati, 意为 “他醒了” 、 “被启蒙” , 于是有了Bodhisattva(菩萨)和Buddha(如来佛)。
Bodhisattva中的sattva部分来自印欧语es, 意为“存在”或“是”,后来进入梵语, 成了sat和sant,同时也成了拉丁语里的esse和希腊语里的einai;einai成了某些词的后缀-ont,意为存在,例如“symbiont”(共生)。
印欧语中的bhag, 意为分享;进入希腊语变成phagein(吃),进入古波斯语作bakhsh(小费)——后来生出baksheesh(小费);到了梵语,因为bhage有好运的意思,它成了Bhagavadgita(有福人的歌)(其中的gita来自gei,意为歌)。
Hari-Krishna人唱的歌很接近英语, 尽管听起来不太象。Krishna(黑天)是毗湿奴的第八化身,名字来自梵语krsnah,意为黑人。这个词来自印欧语kers,意为黑色(kers亦产生了cnernozem,意为黑色的表土,递经俄语词chernyi而来)。
这样例举下去显然无休无止,它可以耗费人的一生。幸而在过去的一百年中,几代比较语言学家已经将其一生投进去了。 威廉·琼斯(William Jones,1746-1794,英)1786年发现了梵语跟希腊语和拉丁语之间的相似之处,从那时起,他们的研究就进入科学之境了。1817年,弗朗兹·博普(Franz Bopp,1791-1867,德)出版了一本书,从此大家承认,梵语、希腊语、拉丁语、波斯语以及日耳曼语系所有语言之间联系如此密切,那么,早先一定存在过一种共同的始祖语言。从那时起,这门科学就大致跟生物学平行发展着,只不过不象生物学那样大张旗鼓罢了。
在这个领域中,那些不用负责的门外汉可以不断找到神秘兮兮的乐趣。有一个直通通的问题,比如,盎格鲁——撒克逊语中那个最有名的、最臭的、印不到纸面上的四字母脏词[译注4] 是怎么来的?你要是找到了答案,那答案会提出令人难堪的新问题。现在我们就词论词。它来自peig。这是个让人厌恶的、刻毒的印欧语词,意为邪恶和敌意,咒骂话中少不了它。后来它成了poikos,再后来变成日耳曼语的gafaihaz和古英语中的gefah, 意为仇敌。 在日耳曼语中, 它从poik-yos又变成faigjaz, 在古英语中则为faege,意为注定要死,于是生出fey(苏格兰语,意为注定要死的)。在古英语中,它又成为fehida,于是有了feud(世仇)一词;在古荷兰语中则为fokken。不知怎的,从这些词出发,它变成了英语中最厉害的骂人话之一,意思是“不到时候你就死!”现在,这一出不得口的恶意已经深埋在那个词的最里面,而其外表则显示它自己不过是一个脏词。
Leech(水蛭, 蚂蟥)是个迷人的词。它是一个指医生的古词,同时又指水生动物水蛭(Sanguisugus) ,古代医生用它吸吮人血而治病。两个意思天南地北,但这里却发生了类似生物拟态的现象:作为医生的leech,是用leech这个虫子来治病的人; leech这个虫子又成了医生的标志。作为医生的leech来自印欧语leg,意为收集, 这个词派生出许多意为讲话的词。Leg后来成了日耳曼语的lekjaz,意为会念咒语的人、 巫士。在古英语为laece,意为医生(在丹麦语中,医生一词仍为laege,在瑞典语中为lakare)。由于leg有收集、挑选和讲话等意思,于是产生了拉丁语legere,由此而有了lecture(讲课)和legible(字迹清楚易读的)等词。希腊语中, 它成了legein,意为收集和讲话;legal(法律的)和legislator(立法者)等词由此而生。leg在希腊语中进一步变为logos,意为道理。
上述一段演变史听起来头头是道,凿凿可信,医生们会乐意读一读。然而,另一种leech, 那种虫子,依然存在。它的来历还不清楚。不过,它在语言中的演变跟作为医生的leech同时开始,在古英语中以laece和lyce出现,这两个词让人一看就知道指的是虫子,同时又具有医学上的重要性。它还有了寄生的意思,也就是靠别人的血肉而生活。后来,大约受了中古英语AMA[译注5] 的影响,leech一词渐为那虫子所专有,而医生则称为doctor,来自Jek,意为接受,后来意为教导。
Man(人)这个词没有发生变化。在印欧语中就是man,意义相同。但另外两个表示人的词却是来历蹊跷。 一个是dhghem,意为土;它在日耳曼语中变为guman,在古英语中为gumen, 在拉丁语中则成为homo和humanus。 从这些词, 我们有了human(人类)和humus(腐殖质)。另一个表示人的词含有同样的警诫之意[译注6],但却把讯息倒传回来。 这个词就是wiros, 在印欧语中意为人, 在日耳曼语中为weraldh,在古英语中为weorold,后来令人吃惊地形成了world(世界)一词。
搞这门科学看来真不容易。你会想,一个表示土的词产生出一个表示人的重要的词,而表示人的一个古词后来成了表示世界的词,那就可能发现表示土的其他词也会有平行发展的情况。否:印欧语中倒是有一个词ers后来变成了earth(土),而据我所知,人们只提到它演化出表示一种动物的词,它就是aardvark(土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