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慢慢说嘛!”桑平原没有领导女人的经验。边防站连耗子、蜘蛛都是公的。
说心里话,他打怵女人撒泼。
“桑科长,您也不能欺人太甚了!你老婆占了我的坑,咱惹不起躲得起,到食堂当了个
小库工。你还不放过,趁我不在,撬了库房的锁。您是头,您有权。咱当小卒子的,门牙打
落了往肚里咽。可你不该留给我一笔糊涂帐!拿了多少姜,拿了多少糖,问谁谁不知道。您
跟我上厂长那儿讲清楚,我金茶勤勤恳恳踏踏实实工作,从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今要不搞
个水落石出,你休想走!”
穿着裤衩背心和一双湿袜子的桑平原,先是被这连珠炮一样的轰炸震昏了头。但他终于
迅速理清了头绪。女人叫金茶,妻子苏羊的工作就是顶了她的角色。金茶是现任库工,昨天
晚上撬了她的锁,今天她旧恨新仇,不依不饶。
桑平原全身的肌肉,在冷风和焦虑的双重袭击下,不安分地抖动起来。
“现在还剩下多少姜和多少糖?”桑平原强压怒火,不管怎么说,昨天晚上出库时没过
秤这是他的疏忽。
“您不告诉我用了多少,我怎么能知道还剩多少?”金茶伶牙俐齿地反驳。
“你可以去秤!剩多少,算多少。不足部分,都是我用去了!”桑平原快刀斩乱麻。
“好。桑科长全揽了去,痛快!有支出,没收入,昨夜里的姜汤没卖出一分钱,成了施
舍白送了。请问,这帐怎么下?”金茶穷追不舍。
桑平原一时语塞。现在不是共产主义,也不是原始共产主义,一分钱一分货,你犯了一
个常识性的错误!
桑平原想不出对答的话。风,吹干了他身上的水,他的心剧烈地焦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