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平原是当过兵的人,但猝不及防之下看到一具死尸,他臂上仍然爆起了米样的粟粒,
这不单是恐惧,更饱含着愤怒。
“你就打算让我们一家人住在太平间里吗?”
李师傅把钥匙摇得叮当乱响,象一支纷乱的歌:“小伙子,别这么激动。这房子不错,
我想住还住不上呢!”
“我宁愿睡在马路上,也不能在这同死人作伴!你们这样对待转业军人。我要到国防部
去告你们!”桑平原义愤填膺,长久以来压抑的怒火,腾地燃烧起来。“我保卫过你们!”
“你到联合国去告也行。”李师傅仍旧不紧不慢地说着:“不过,这可不是太平间,是
贮藏间。小伙子,看看好。”
他慢吞吞地走过去,怕惊动了谁似地,缓缓揭开了担架上的白布,于是桑平原和他的妻
子,看到了一具——橡皮人,它和真人一般大小,淡黄色颇有弹性的肌肤下,透出红蓝色的
血管还有朱砂色的肝和粉红色的大小肠。
桑平原与妻子面面相觑:这是医学模型。
“小伙子,别那么大火气。怒大伤肝。”李师傅象个与人为善的老中医:“厂里没房,
家家都挤得象铅笔盒。不是现在那种带磁铁的,这是豪华型。而是五六十年代那种铁铅笔
盒,又窄又小。你要是去租农民房,一个月要交几十块钱房费。这是明数,还有暗补的,你
做了好吃的,比如饺子,得先给人家房东端一碗……”
“我当了二十年兵,难道就应该落得这么个结局吗?”桑平原环顾四周,心中惆怅万
分。
李师傅的脸皮倏地绷紧了:“我看你不知足!不就是当过几年兵吗?没啥了不起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