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吧。”桑平原起身欲帮。
“你是客,歇着吧!”妹夫一挡。两个男人的臂膀相碰,桑平原感到一股强劲的力道传
递过来。这劝阻是真心实意的,既有客气,又有不容违抗的主人翁感。
桑平原的手停在了半空。
他感到一阵悲哀:这座生他养他的无数次在他梦中索绕的小平房,什么时候,不再是他
的家了?
他知道妹妹无可指摘。先是父亲的重病,后是寡居的母亲,消磨了妹妹最好的年华。妹
妹不能嫁出去,否则妈妈会因抑郁而随父亲一起走的。妹妹坐地招婿,妹夫走进了这个家。
桑平原在相片上见到小伙子,感到他充盈的野气,就象汽锅鸡的香味,四散飘逸。当时桑平
原感到极大的宽慰,从此这家里有一个顶门立户的男人了,心里也减免了不能尽孝的内疚。
现在,这个家已经象地理拼图一样契合无缝,远道而来的桑平原和他的白坎媳妇,找不到位
置
热腾腾的汽锅鸡,雾气遮没了大家的细微表情。
“哥,您这政治教导员,要是合军衔,是几杠几豆?”妹夫问。
“中校吧。两杠两星。”桑平原回答。
“哟!正经不小的官呢!文化大革命那会,我有个同学他二舅是中校,不过是国民党,
算挺大一个反革命,他们家没少跟着沾包挨斗。”
桑平原苦笑了一下。如今的中校贬值了。
“哥,你们当兵劳苦功高,这回回来,还不闹个几室一厅的?”妹夫仗着以酒遮脸,把
话问了出来。他终究不是老于世故的人,话问完了,眼巴巴地看着大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