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所有资源 » 人文资讯 » 毕淑敏文集—白杨木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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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教授到了。他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的问话:“要记住我们是医生,而不是法
官。医生最重要的职责是挽救生命,修补人体。至于其它的事,自有其他的人去售。”
是的。我应该首先处理病人,可我不知道该干什么。我是个优等学生,可没有任何一本
教科书上写过:鼻子被刨刃剃掉的病人该如何处置。也许我应该去读法医系,现在只有机械
地服从教授的安排。
常规冲洗消毒,就象处理一颗虫牙被拔掉后的窟窿。小茶的脸庞在冰冷的消毒液下凝然
不动,波光粼粼带有樟脑气味的液体,轻柔地在凝脂般细腻的皮肤上漫过,使这张一马平川
的人面,象收藏已久横遭破坏的蜡制品。
凭心而论,只要躲开脸中部那个巨大的三角形洞穴,小茶的脸还是很美丽的。眼睛象黑
杏仁一样,反射出无影灯众多的光斑,如没有月亮的晴朗的星空。嘴有一个极精美的轮廓,
象一颗饱满的花生米。
我不禁升起好奇:原来属于这张美妙绝伦脸庞的鼻子,是什么样子的呢?
这种时候想这种问题,似乎有点不伦不类。病人家属在一旁长吁短叹,我动作幅度稍
大,小茶尚未反应,老姜就吸开凉气了。
“痛吗?”我问小茶。对这永远失去亲生鼻子的年青女人,颇多侧隐,生恐自己弄痛了
她。
“一点也不痛。那刨刀是新磨的,很利。嗖的一下,凉凉快快,象雨后的风。”
声音是从嘴和黑洞中一齐发出的,单调、刺耳、尖锐。没有鼻腔共鸣的声音。类似秋蝉
或毒蛇的嘶鸣。
我感到沁人心脾的恐惧。不单因为这怪异的声音,更因为小茶脸上那似笑作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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