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又由于阮籍对现实有着强烈的责任感,因现实的丑恶而产生一种极度不满心理,由不满之心理而有"玄远"之谈,回避世事,乃至发展为对现实的超越与批判。因此,阮籍并没有按照儒家"内圣外王"理想原则,简单地回归到以道德文章为内容的个体人格完善一面。阮籍对名教的愤激情绪和对现实政治的不满心理,恰好与道家的那超世绝俗、非毁仁义、弃圣绝智的思想特质发生共鸣。按照逻辑的规律,阮籍的人格自然也就转换为道家式的人格,即由儒家的入世主义变为道家的出世主义,由对名教的服膺变为对名教的超越,也即由儒者的人格形象变为旷达狂放的名士人格形象。但阮籍的思想转变仅是一种理论兴趣的转变,很难说是原有的理想、信念或价值观念的转换。
与此相应,其人格的转换也仅是"外在人格"的改变,而不是"理想人格"的改变。形式上是感性的放纵,行为的旷达,对名教与现实的超越,本质上由于儒家思想的强烈影响,初始凝结的儒家观念在心理底层仍然存在并发生作用,由此形成一个内外分裂的人格。阮籍这种现实人格的分裂,体现着儒道两种思想文化体系的对立和自然与名教关系的对立,也体现着理想与现实的对立。
① 参见鲁迅:《魏晋风度及文章与药及酒之关系》,载《而已集》,人民出版社1973 年版。